“我和X一起去探路。”林滿初毋庸置疑地下令,“你們在這附近躲起來,如果有意外情況,再考慮前去營救。”
這就相當于後備方案了。
魏卓君點了點頭,“好,那你們小心點。”
見他沒什麼問題,其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順從地走到了一旁廢棄的建築中。
林滿初按着X的肩膀将他拉下,為他戴好口罩和墨鏡,銀白色的半長發用皮筋紮在腦後,而後拎着他的衛衣帽子掀上來,将非人的特征遮的嚴嚴實實。
“等會兒别說話。”她叮囑道,“交涉讓我來就行,你乖乖待在旁邊,明白嗎?”
X不适地眨眨眼,透過墨鏡,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暗沉,連帶黑發黑眸的林滿初都變得不真切起來,讓他極為不安。
可他不敢摘下墨鏡,怕林滿初生氣。
“……我,明白的。”
得到回答,林滿初放下心,X向來說話算話,她隻要叮囑幾句,其他都不用操心。
……現在她可以放心地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人了。
林滿初沒做掩飾,就這樣拉着X,直接朝生火處走去,遙遙望見一棟掩在雜草中的廢棄高樓,牆壁塌出塊大洞,兩邊豎着寬大木闆,看起來像是堵洞口用的。
火光躍動間,十幾張面龐清晰可見,老少婦孺皆有,他們曲腿坐在地上,額頭抵着膝蓋,似在休憩。
“……誰?!”
突然,一個男人擡起頭,直直朝兩人望來,深深蹙起眉。
他的呵斥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陸陸續續有人擡頭,他們茫然地站起來,遲疑地盯着林滿初和X。
“抱歉。”林滿初頓住,停在一個微妙的距離,刻意舒緩語氣道:“我們是看到升起的煙才來的……”
許是她的态度打消了衆人的部分疑慮,攬着小女孩的中年婦女試探地問:“你們也是……那之後無處可去的人嗎?”
哪之後?
林滿初掩飾内心的疑惑,想要含糊其辭。
先前第一個注意到她的男人終于撐着身旁人的手臂,艱難地站了起來,林滿初這才發現他是個失去了右腿的殘疾人。
“别和她廢話了。”他拄着遞來的拐杖,空餘的左手攔在中年婦女身前,“楊姐,她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說是拐杖,其實隻是一截稱手的粗壯樹枝。
“……什、什麼?”楊秀文臉色一變,朝後躲了躲,瞬間變成了拒絕溝通的模樣。
“你們走吧。”男人冷漠地說,“我們這裡不歡迎你們,誰都不想鬧得太難堪,勸你們識時務點。”
态度轉變過快,林滿初不由也臉色微沉,冷淡道:“為什麼,總要有理由吧?”
——她必須要搞清楚這群人在這裡的原因。
“理由?還要什麼理由?”男人嗤笑了聲,“我們這些人都是從鬼門關裡走出來的,是會吃人的惡鬼……這不是你們說的嗎?你們這些自诩正常的人。”
果然,她先前猜對了。
“……你們的确是尚未異變的異種。”
“什麼異種?”男人皺起眉,深到能夾死蚊子,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哪裡來的神經病?沒聽說我們不歡迎你們嗎?”
這下匪夷所思的人變成了林滿初,她忍不住問:“你們不知道異種嗎?”
茫然的表情告知了一切。
林滿初捂住額頭,“……那奇異細胞、異變、異化什麼的,你們也不知道?”
語氣是疑問的,但内心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毋庸置疑,這是一群與世隔絕的、死而複生之後沒有奔赴基地,反而聚在這裡求生的異種。
一旦意識到這點,先前被忽略的種種細節就湧了上來。
——角落裡淩亂的被褥、火堆旁被壓平當作坐墊的硬紙箱、歪歪扭扭的木桌上堆疊的衣物,以及每個人身上邊角磨損嚴重的穿着。
接連冒出的陌生名詞讓男人意識到林滿初的不同尋常,他壓下内心的警惕和戒備,詢問:“異種和奇異細胞都是什麼?你們……又是什麼人?”
林滿初心緒複雜,她耐心地為這群懵懂的異種解釋新名詞的概念,因此沒注意到,先前被她敷衍過去的X正歪頭看着她,若有所思。
“所以……”有人恍惚地喃喃,“我們不被人接受,就是因為我們死而複生後變成了異種、會在異化達到阈值後異變成怪物,然後吃人?”
“是。”林滿初肯定了她的總結,“至于我……我是安蕪基地研究所的成員,他是我的助手。”
“不過——”她話鋒一轉,神色驟然淩厲,“你們剛剛說的‘不被人接受’,又是什麼意思?”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男人低下頭,指甲掐進掌心,苦澀而仇恨,“字面意思,按你所說,我們都是投奔基地的異種,卻被那些人趕出來了。”
“怎麼會……”林滿初撐着下巴喃喃,“明明段志何說,基地之間達成了共識,會平等地接收每一個人……他們居然敢陰奉陽違?!”
她擡起頭,“你們有人去過安蕪基地嗎?”
“我、我去過。”楊秀文收緊攬着小女孩的手臂,咬牙道:“我帶着囡囡去的,可做了檢查之後,他們突然不讓我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