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對視一眼,自覺站到門口向外張望,耳朵豎起,确保自己能聽到室内的聲音。
“現在可以解釋了麼?”林滿初定定地看着他。
“當然。”男人深吸一口氣,“我的确不是範新,反而本名……高洋。”
高洋坦白完第一句話,終于鎮定下來,順暢地繼續解釋。
“相信你們已經有人猜出來了吧?也許是由于心理創傷,蘇藝忘掉了十年前那段記憶,所以才不記得日記的事。”
“後來見到我,她誤以為我是範新,具體原因我也不知曉,或許是我們比較相像?最開始我糾正過她,畢竟誰喜歡被人叫别人的名字呢?可她完全不聽,後來我實在懶得管,就任由她這麼叫了。”
“所以,真正的範新的确是異變了吧?而你,隻是個沒有死過的普通人。”
高洋忽而苦笑,“你說的沒錯,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們,範新是死于異變,他變成了怪物,你們也不會有人懷疑。”
他話鋒一轉,“可我沒必要騙你們,範新不是變成了怪物,而是死于保護蘇藝。”
“什麼?”林滿初想起了自己曾經的疑問。
現在已經确定蘇藝還活着,并且是以普通人類的身份活着,那她當初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難道……”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你們沒有猜錯。”高洋莫名顯出幾分惆怅,“在異種破門而入後,範新第一個跑進去,将蘇藝緊緊護在懷中,就這樣硬生生沖出了門。”
林滿初垂下眼睛,“雖說異種不會傷害異種,但在這種情況下,那些怪物不會管是不是同類,隻會瘋狂地奪食,範新應當想過這樣做的結果。”
可他還是這樣做了。
為什麼?僅僅是因為那份激素作祟下誕生的感情嗎?
林滿初想不明白。
劉岱無知無覺地蹙眉,故事雖然感人,但……“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懷疑地瞥着高洋。
高洋聳了聳肩,“因為我是在範新死後的第二天見到蘇藝的,那時她整個人都瘋瘋癫癫的,一個人徘徊在收費站,以至于我誤會過她是異種。”
“我本來是路過。”他陷入回憶,“可能是我們兩個人目标太大,突然吸引了大群怪物,不得不一起逃命,後來尋了個安全的角落,好不容易歇下,蘇藝卻發燒了,整個人開始說胡話。”
“……這些都是我那時聽來的。”
“而後來,你們應該猜到了。”高洋揉了揉眉心,“燒退之後,她也徹底失憶了。”
油燈持續燃燒着,光亮微閃,昏黃室内一片寂靜。
高洋出神良久,才緩緩道:“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不管你們相信不相信,但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蘇藝。”
“我怕她承受不了。”
嗒、嗒、嗒。
室外響起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看守的兩人緊張地鑽回洞内,小聲提醒:“蘇藝回來了。”
“咦?”女人走進來,不明所以地走到高洋身側,歪頭看着衆人,“你們都站在這裡做什麼?怎麼不坐下來歇歇呢?”
“啊,對了。”她興奮地抓住高洋的衣袖,“範新,我剛剛去看了看,另一個洞口還沒有被發現,明天我們可以從那裡出去找些物資。”
“正好我也可以找點針線,咱們的衣服都需要補補,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毛線還能不能用……”
蘇藝自顧自地嘀咕幾句,又緊接着擡起頭,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指,臉頰泛紅,“抱歉抱歉,我這個人一激動就容易忘掉别人……你們今晚怎麼休息?”
她看向高洋,“我們把空餘的洞室騰出來吧?”
高洋垂眸看着她,神色自然地點了點頭,仿佛自己真的是她記憶中那個對她百般順從的範新。
兩人并肩走出去,臨走前叮囑衆人放松些,不要拘謹。
林滿初靠着桌沿抱臂,心下煩悶,手指輕敲。
X湊過來,他像是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執着地抓着林滿初的手臂,滿心滿眼都是她被異種咬到的地方。
手指悄悄摸到了她的袖角,X認真而小聲地同她商量:“……我想卷開,看一看。”
林滿初嫌他煩,輕輕甩了甩手腕,手指曲起彈他的額頭,像是對待寵物一樣,下意識的動作,“晚些再說。”
彈完,她撚着手指怔了瞬間,疑心自己方才莫不是被鬼附了身,不然怎會做出這種在她心理上标屬為親昵範疇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