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棟最高的建築了嗎？”魏卓君擡起頭，對衆人示意。

眼下所有人都藏在一處服裝店中，躲在玻璃窗後面觀察情況。

蘊城太大，衆人花了三天時間才走到中心區域，卻被遊蕩的異種怪物攔住了腳步。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室内開不了燈，林滿初輕輕掀開窗簾一角，朝城市最高點看。

“我們現在完全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與其這樣浪費時間，不如去那裡碰碰運氣……至少在最高點，我們能找到運河在哪兒。”

“我也是這樣想的。”劉岱坐在桌子上，手指輕輕敲着桌沿，“雖然蘇藝說，圖書館在東南方向、運河附近，但沒有目标，很容易走偏。”

“但隻要找到運河，我們找到圖書館的概率就能大大增加。”

兩人同時看向林滿初。

雖說一直以來都是魏卓君帶隊，他也的确更專業，但決策還是要林滿初來做。

林滿初沒說話，她側了側耳朵，離玻璃更近。

“……滿初？”劉岱輕聲喚她。

“噓。”

林滿初擡起漆黑眼睛，一根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她噤聲，眼睛卻仍看着玻璃外。

“你們聽。”她咬着尾音說，“是不是有人朝這邊來了？”

魏卓君神色一凜，立刻學她的樣子，耳朵貼到了玻璃窗上，眉頭緊蹙。

“是，不隻一個人，大概幾十個。”

“怎麼回事？”劉岱放輕聲音，心弦緊繃，“蘊城怎麼還會有人在，難道是異種？”

“可這裡的環境根本不适合異種居住。”項淺湊過來說，“自從圖桉桦異變後，蘊城的情況越來越糟糕，随着異變怪物的增多，空氣質量持續下降，水源污染，食物被瘋搶，所有人都逃難去了，即使是不會被攻擊的異種也不例外。”

林滿初收回目光，視線在店内逡巡，“不管怎麼說，他們朝我們過來的，我們得躲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人。”

十分鐘後。

服裝店的大門被粗暴踹開。

為首的男人走進來，朝地上吐出一口痰，操着帶有口音的普通話，粗聲粗氣地罵，“去他的，哪個王八蛋把門鎖了？！”

“不知道啊大哥。”有人掐着嗓子回，“明明從沒鎖過啊？”

他狐疑地轉身去檢查門鎖，“奇了怪了！”

“得了得了，抓緊時間幹正事。”男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從口袋裡抽出根煙點燃，眯起眼睛抽了一口，呼出嗆人的白煙。

“呸呸呸！”下一秒他就嫌棄地皺起眉，掐着嗓子咳，“哪扒拉來的古董煙，一股黴味，要害老子啊？！”

先前那人愁眉苦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大哥，蘊城哪有生産香煙的，也就從雜貨鋪裡還能扒到十年前的煙，那些大商場的早都沒了。”

“淦！算了。”男人深吸口氣，将煙頭扔到地上踩滅，腳跟撚了撚，“都快點，抓緊拿裝備，洪先生還等着咱們回去。”

“好嘞。”

一雙遍布繭子的手伸向架子上散亂的衣物，男人挑着食指翻了翻，嘟囔道：“洪先生還讓給他捎衣服……這哪有什麼好衣服？該拿的咱之前都拿了。”

“還說要做實驗……什麼實驗需要衣服來做？”

一陣嘈亂。

“大哥，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突然有人眯起眼睛，鼻尖聳動，狐疑地追問。

男人不耐地吼：“有屁快放，别唧唧歪歪的。”

“好像……好像是香味，感覺像洗發水的味道？”說着說着，他被自己逗樂了，賤兮兮地看向其他人，“是不是你們誰私下裡偷偷摸摸用洗發水洗頭？！”

“……”男人沒說話，臉色難看。

那人賤兮兮的笑瞬間僵住，小心翼翼問：“老大……那啥，是您啊？”

“滾蛋！”男人踹了他一腳，怒不可遏，從腰側抽出了手槍，在店内巡視，“店裡還有其他人！！！”

“什、什麼？”一群人手忙腳亂地逃出手槍，故作鎮定地對着周圍掃視，“躲、躲哪裡了？”

“滾出來！”男人厲聲呵斥，對着天花闆開了一槍當做震懾，“我們可不是什麼好人，要是被我們抓到，絕對會把你剝皮抽筋！”

他這一槍震天動地，灰塵洋洋灑灑撲了下來。

然而無人應答。

“大哥，您确定店裡有其他人嗎？”

“絕對有。”男人繼續掃視着每個角落，卻什麼都沒發現，“還記得門鎖嗎？那些王八蛋躲在這裡把門鎖了，可他們不知道，這家服裝店沒有後門。”

他咧嘴一笑，“他們跑不掉的。”

所有人開始一個角落一個角落地扒，衣服被扔的亂七八糟，空氣中蕩滿了灰塵。

某個試衣間的角落，林滿初蹲在隔闆上，雙手撐着夾角兩側，整個人潛藏在黑暗中，盯着下方衆人，緊屏呼吸。

而距她不遠不近的天花闆上，赫然是剛剛被打出的彈孔，子彈凹陷極深。

耳邊一陣嗡鳴，心髒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

可絕不能出聲。

她的身側同樣蹲着不明所以的X，他把林滿初拉上來後，幽藍豎瞳已經好奇地盯着那些人手中的槍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