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洗完澡,擦着頭發從衛生間出來。
他坐回書桌前,把毛巾先挂在脖子上,打開書包拿出一疊試卷。
這下他有的忙活了。
莫塵把試卷分門别類,刷卷子的時候把每道題的知識點都找到,再解析題目結構和出題思路,多對比幾套卷子就很容易找出規律。
這種方法對快速自學比較有用。
這些卷子隻有他自己看,所以他沒管他的字寫成什麼樣,很快刷完了三套差不多類型的卷子。
莫塵心裡憋着一股氣,可能是想讓自己别再想其他事,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題目上。
不知不覺間,已經淩晨一點半了。
他腦袋有點昏,頭發也幹了,松軟的發絲耷在眉峰,他用手扒了扒。
莫塵站起身的一瞬間,眼前一黑,他趕緊扶住桌子,暈眩了數十秒才能看見東西,站穩後把毛巾放回衛生間。
莫塵順便沖了把臉,冷水撲在臉上,涼意讓他清醒不少。
他雙手撐在洗手台兩側,漆黑的瞳孔盯着鏡子。
還好,還是他自己。
莫塵露出一個笑容,試圖讓自己開心一點。
至少表面如此。
莫塵拖着拖鞋走回書桌,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指尖在那個頭像上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點進聊天框。
【莫塵:睡了嗎】
他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或許隻是想聽聽陵北的聲音,找到黑夜中唯一可能的陪伴。
沒讓他等很久,對面幾乎是秒回了一個字。
【陵北:沒】
【莫塵:現在方便嗎】
【莫塵:想問你幾道題】
對方沒有廢話,直接打來語音通話。
莫塵吓得手一抖,差點挂斷。
他們還是跟之前一樣,陵北仔細地跟他講,莫塵一句句應着。
莫塵的心逐漸平靜,似乎有一種魔力在幫助他逃離如黑洞般的深海,撥雲見日。
他語氣也輕松了不少,正聽陵老師講課聽得認真入神,忽然對方沒了聲音,莫塵剛準備問,就聽見一句“心情不好嗎”。
莫塵頓時愣住了,心髒像是被人輕輕敲了一下,又酸又澀。
但他膽子小,一向害怕被人發現隐藏的真實情緒。
于是莫塵心虛地說道:“沒有啊,我挺好的。”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莫塵怕他聽出什麼,就趕緊說道:“太晚了,那今天就到這兒,謝謝。”
未等陵北答話,莫塵就挂斷了。
他看着兩人的聊天頁面,思索良久,還是發了個“晚安”的表情包。
沒有回應。
莫塵歎口氣,揉了揉太陽穴,“啪”一聲關掉手機扔在桌子上。
他腦子很亂,可能最甯靜的時候就是聽陵北講題的時候。
他還不困,但也不想再繼續學了。
房間重新和夜色融為一體,莫塵習慣性地在頭的兩側都放上一個枕頭,這樣他會有安全感。
他望着天花闆,記起了很多事情。
唯一的光源來自窗外,路燈也許照不到這裡,但他每次站在路燈下看着這個房間,都仿佛渺小的燈光能夠沖破黑暗,與天光接軌。
語文課是在上午最後一節,上課前的十分鐘裡面,莫塵偷偷看了陵北無數次。
昨晚他直接挂了陵北的電話,陵北也沒有回他的信息。
莫塵手裡轉着筆,垂眸盯着本子上的字,但其實沒看進多少。
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還是側身用筆戳了戳陵北的胳膊。
陵北停下筆,轉頭看向莫塵,眼神疑惑。
莫塵:“那個……昨天晚上……”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冒出來的譚洪寂打斷。
“陵北,剛剛霞姐布置的作業你會做嗎?”譚洪寂先是督了眼欲言又止的莫塵,然後把本子攤在陵北眼前,“就是最後這道大題,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怎麼做。”
陵北皺了皺眉,看了眼題目,然後把擋在眼前的本子推開:“很簡單。”
譚洪寂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下文,他有些尴尬地問道:“然後呢?怎麼做?”
陵北:“周測卷子上有同類型的,自己想。”
譚洪寂:“……”
譚洪寂站在一邊還保持着問題目的姿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莫塵一直在悄悄注意這邊的動靜,挑了挑眉,緩緩勾起嘴角。
譚洪寂又不死心地說道:“對了陵北,我爸說下周的飯局你爸也會參加,那你去嗎?”
陵北想都沒想就說道:“不去。”
譚洪寂:“……”
譚洪寂:“那既然你不去的話,我也不去。”
陵北冷冷地瞥了眼譚洪寂,莫名其妙地說道:“你幾歲?”
“不是……”譚洪寂想解釋,結果高瑩正好走進教室,他隻能灰溜溜地回到座位。
高瑩抓了抓自己的蘑菇頭,氣色稍微有些差,但精神不錯,她把一疊作文紙拍在講台上。
“今天這節課我們來講作文。”
“啊?今天?”講台下響起陣陣疑惑的聲音,“不是周五嗎?”
他們班的作文課一般在周五下午的那節語文課,可今天才周三。
高瑩:“我提前批完了所以先講掉,周五那節課我們再講文言文。”
“這次的作文很難,是以前高三的一模統考,所以平均分不高,隻有四十九分,甚至有一兩個人在四十五以下。”
“但是,我們班有個人卻考了将近滿分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