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下意識用手撐地,但還是逃不過摔倒的命運。
他手腕受力過度扭轉,那一瞬間,莫塵疼得眼前一黑,鑽心刺骨的痛,他感覺整個手腕好像斷掉了。
莫塵死命咬住嘴唇喚回理智,餘光瞥見兩個人超過他,來不及多想就迅速爬起來繼續跑。
最後莫塵跑了第三,至少也能幫他們班拿到不少分。
不過最後五十米他的嘴裡全是血腥味兒。
莫塵一到終點線就卸了力,陵北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其他人一擁而上。
“莫塵你沒事吧?”
“你摔哪兒了?要不要緊?”
猴子他們都用擔憂的眼神看着他,莫塵疼得臉色發白,額頭也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但他勾起蒼白的嘴唇笑笑,說道:“我哪兒都沒摔着,沒什麼事。”
陵北還扶着他的胳膊,聞言皺皺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臉。
猴子:“真的假的啊?要不先去趟醫務室?萬一有内傷怎麼辦?”
莫塵挺直腰闆,盡量保持着輕松的表情:“真不用,我好好的,而且等會兒還要比接力,我們又沒有替補。”
“對哦還有接力……”猴子思索了一會兒,“實在不行就我上吧?”
可他們接力訓練了很久,猴子雖然一直在旁邊看着,但沒有實操過,他們班拿名次的概率可能又會變小。
莫塵搖搖頭:“還是我上吧,我可以。”
猴子他們還沒說話,莫塵就聽見身邊傳來一個不容置疑的聲音:“不行。”
莫塵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跟他打着商量:“接力馬上開始,哪裡能找得到合适的替補?等我跑完就立馬去醫務室,行嗎?”
陵北抿着唇沒說話,廣播裡開始喊參加接力的選手去準備簽到,猴子再三問了莫塵能不能參賽,跟他說不要硬撐,但莫塵的回答沒變過。
四個跑接力的人一起走去簽到,莫塵跟陵北走在後面,臉色越來越難看,但他裝得很好,所有痛楚都咽回肚子裡,臉上維持着平淡的表情。
廣播裡已經在催了,他們穿過人潮洶湧快速往簽到處趕,有個人撞到莫塵的肩膀,後者下意識地躲開,不小心牽扯了手腕,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陵北注意到了他,眉眼間略帶生氣地對他說道:“現在去。”
“我沒……”莫塵聲音很虛,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陵北打斷。
“别裝,我看得出來。”
莫塵忽然間有些晃神,愣了幾秒,陵北準備拉着他走時才回過神,立馬制止住他:“陵北,我不想給大家添麻煩,也不想大家為難,所以你就讓我這一次,好嗎?”
陵北沒吭聲,但對上莫塵懇求的眸子,還是松了手。
莫塵聽見對方歎息一聲:“跑完我跟你去。”
“好。”
莫塵隻是手腕扭了,腿還好好的,并不是不能跑。
可接力不僅需要跑,還需要接棒遞棒,他隻能咬咬牙,就當沒有扭傷那樣去比賽。
第一棒是初靜,她用盡全力卻還是落後好幾名,當她把接力棒交給鄒小莓時,後者立刻沖了出去,奮力追趕。
莫塵左手太疼了,他害怕用這隻手接棒的話會容易拿不住掉下去,又擔心換成右手的話會耽誤事兒。
最後他還是選擇跟訓練時一樣,左手接過鄒小莓遞過來的接力棒,他用勁兒時手腕刺痛,差點沒握住。
莫塵狠狠地咬着舌尖試圖分散疼痛感和注意力,鄒小莓已經努力超過了一位,他不能拖後腿。
莫塵拼命又超了兩個,現在他們是第二,他把接力棒遞給陵北時由于緊張一直死死地握着接力棒,生怕它掉下去,因此莫塵疼得根本照顧不到表情,嘴唇早就沒了血色。
他很怕疼,從小就這樣,隻不過他很會裝而已。
因為他小時候喊疼,陸和蓉會說“現在知道疼了早幹嘛去了”、“讓你安分點安分點就是不聽”、“疼也沒辦法你隻能等它自己好”等等,諸如此類。
漸漸地,莫塵也不喊疼了,當然也不會把傷說出來。
莫塵把接力棒穩穩地遞到陵北手裡後才松口氣,他彎腰一隻手撐在膝蓋上,另一隻手卻騰空,止不住地顫抖。
可以說他現在出的汗有百分之七十都是疼出來的。
他喘息着閉了閉眼,然後直起身,望向終點處。
他看見一個披着光的少年第一個沖過終點線,看見猴子跟發瘋了一樣吼叫,看見他們班的人歡呼雀躍。
他們班第一。
莫塵懸着的一顆心終于落回原處,也終于能露出發自内心的笑容。
緊接着,他看見那個少年撥開繁華與熱鬧,不顧世俗與喧嚣,周身清冷淡漠,逆着光一步步朝他走來。
陵北皺眉扶住莫塵的胳膊:“去醫務室。”
莫塵笑容更大,眼睛如月牙般漂亮,似乎裝了漫天星辰:“好。”
接力比完之後是整個運動會的最後一項——教師拔河比賽,這是每屆運動會最大的看點。
所有人此刻都在操場上,把老師們圍得水洩不通,甚至有人為了看清還騎在别人的脖子上,但立馬就被于丘華呵斥下來。
黃國忠也參加了比賽,更準确地說應該是非自願被迫參賽,他每年都會被薅上。
實驗班的人都去為黃主任加油了,所以隻有陵北陪着莫塵來醫務室。
不過陵北一個就夠了。
其實莫塵也想繼續留下來,他還從來沒見過這種教師參加的拔河比賽,他也想給黃主任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