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得去店裡了。”小五頓了一下，短暫的沉默過後才又開口，“風眠哥，明天見?”

小心翼翼詢問着的語氣，讓瞿風眠心裡的一部分軟榻了下去，“嗯，明天見。”

瞿風眠穿上拖鞋下樓拿了小五放在門口的保溫盒，就着魚湯熱了一碗米飯就算作今天的午飯。

魚湯的味道很鮮美，鹹淡合适，也沒有加多餘的材料，湯的味道很純，很合胃口，瞿風眠不覺比平常多吃了一些米飯。

吃完飯坐在沙發上小憩時，瞿風眠收到了小五發來的消息。

“魚湯怎麼樣，還合你的胃口嗎？”背景音有些嘈雜，多是汽車碾過柏油路面的摩擦聲。

瞿風眠回了一句:“湯很美味，我很喜歡。”

午飯吃得很飽，瞿風眠整個下午都很有精氣神，工作效率提升，當天的文稿很快就改完了。

似乎一切都在慢慢變好，瞿風眠終是發自内心的笑了笑。

小五每天都會變着花樣給瞿風眠做吃些吃的，大多數時間都是放下東西聊幾句就去店裡工作了。

小五照例來給瞿風眠送吃的，這次是土豆炖牛腩。

小五放下東西準備離開時，瞿風眠拉住了小五的衣擺，說道:“留下來一起吃點吧。”

“我已經吃過午飯了。”

“沒關系的，吃幾塊不會占肚子的。”

“好。”小五垂下肩膀，跟着瞿風眠進了屋子。

小五坐在瞿風眠對面，顯得有些拘謹。

“多吃點肉，你看着也挺瘦一個的。”瞿風眠笑了笑，夾了幾塊肉放到小五碗裡。

小五端起碗，聽話的把肉都吃完了。

瞿風眠又夾了挺大一塊炸豬排在小五碗裡，“他家豬排挺好吃的，店主送了我一些，我吃這些東西不容易消化，就留給你吃了。”

小五咬了一口豬排，酥脆的口感外化成一陣脆響在耳膜鼓動着。

“風眠哥，你不再說點......其它什麼的嗎？”小五放下手裡的食物，把背挺直了些。

“你想讓我說些什麼呢?”瞿風眠放下手中的筷子，笑了笑歪頭對上小五的目光。

“說我讨厭你?”瞿風眠身子往前探了探，“說我不喜歡你這樣做?”說到這他的身子又往後收回，瞿風眠的手指在下巴上點了點，“還是說，希望我說出‘我不希望你再來打擾我了’這樣冷漠無情的内容?”

小五微微下垂的頭頓時直起，用力地搖了搖，“不，不是這樣的，我也不希望你說這樣的話......”

瞿風眠當然清楚小五每次來都是留下東西匆匆聊幾句就離開的行為動機，無非就是擔心自己因為那晚的行為而因此對他隔應起來，畢竟自己當晚躲得如此狼狽明顯，他肯定放在心上了。

這段時間瞿風眠自己又想了很多，一味的逃避下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而憑借着小五對自己的好感作出模棱兩可的态度也是很不道德的，那是對小五情感的不尊重。

所以，他最後還是要必須說清楚些。

哪怕，此刻他眷戀着的那份溫馨時光與溫柔就此被打破，再也不見也沒關系。

自此擁有一整個春天的溫暖，他已經很知足了，夏天就要來了，他也必須跟和煦的春風告别。

“如果你希望我再說些什麼，那我就說明白些罷。”瞿風眠嘴角的笑容壓了下去，“這些天我有在認真想過我對你的情感，你是一個很有活力，也很堅強溫柔的男孩子，我覺得，我對你的情感，除去對弟弟般的照顧，也有一部分包含着喜歡的情感......起初的逃避，到這段時間若無其事的坦然接受，無非就是不知道該拿你和這份情感怎麼辦的無措。無論如何，我不能用自己殘敗的生命去耽擱你的時間，你才十八歲，未來還會遇見很多人的，真的——”說到這兒，瞿風眠吸了吸鼻子，夾雜着苦澀情緒地歎了一口氣，“真的......沒有必要在我這個将死之人身上浪費時間——唔。”

“呸呸呸——”小五身子往前探，擡手捂住了瞿風眠的嘴，“你不許咒自己，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說到最後，小五的聲線顫抖了起來，他努力的壓住要從喉嚨間破湧而出的哭腔，眼淚卻還是不争氣地在眼眶裡打着轉，直到滾燙的淚水從臉上滑下，如一條匍匐蜿蜒的淺溝，他的手也随之垂下。

瞿風眠捏了捏被捂住的嘴巴，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再擡起頭時，臉上的迷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