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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春倦風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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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五的身闆遮擋住燈泡的光線,在趙超身上投射下一片陰影時,他才戀戀不舍地把視線從遊戲機上挪開。

“我靠——你來怎麼都不出聲兒,頂着張黑臉杵在我跟前,他媽的吓死我了。”趙超順了順胸口,又重新縮回去了沙發裡邊兒。

“我房間裡的東西都還在吧?”小五問道。

“都還在呢,知道你遲早會回來,就沒動。”大概是遊戲打輸了,嘴裡嘟囔着咒罵了一聲,“你懷裡揣着什麼呢?這麼大個黑箱子。”

“我哥。”小五簡短的回複道,從桌上撈起一瓶水就往屋裡走。

“你可真會開玩笑......”趙超看着小五懷裡的盒子覺得愈發的眼熟,在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個盒子裡邊兒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之後,癱陷在沙發裡邊兒的身子又猛然直立起來,“你他媽真的是有病,怎麼還揣個骨灰盒過來啊,”趙超拎起沙發上的衣服,身子貼着牆面往外邊挪動着,“怪瘆人的,我先走了,今晚你留在這兒的話,就麻煩你守夜了。”

說罷就一溜煙地跑出了小屋子,隻剩小五一個人站在原地發着愣。小五收回視線,把塑料瓶子打開猛灌了一口水,才拖着疲憊的身子走進儲物間。

屋内分外狹小,床與牆面相隔的縫隙隻能容納雙腿的停放,小五便把盒子放在了床上。他身上的衣服也懶得脫下,就這麼抱着骨灰盒蜷縮起身子躺在了床上。他以為會在寂靜無人的夜裡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哭泣的,在醞釀了許久的情緒之後,最後也隻是乏力着沉沉睡去,眼角依舊沒有留下一滴眼淚。好似去風眠離開之後,小五的喜怒哀樂也跟着一起被火化得隻剩一堆幹燥的灰燼。

儲藏間裡沒有可以透光的窗戶,時間概念也因此模糊了起來,小五被屋外車輪碾壓粗糙路面的摩擦聲給吵醒了,他也就從床上直起身子,沒有再接着睡下去。小五先是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是幹燥的——他以為自己再睡夢中會留下眼淚的,然而并沒有。不僅如此,連帶着去風眠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自己的夢境之中。

他很想重新躺回床上沉沉睡去,希望能夠在混沌的夢境之中哪怕再見到瞿風眠一眼。但他此時的頭腦是無比清醒着的,屋外車輛疾馳而過聲音在他聽起來是如此的清晰。

“早上好,風眠哥。”小五沖盒子打了一聲招呼,就抱着它出了門。

醫院本來是和墓園對對接好了的,給瞿風眠安排了一個合适的位置。但被小五拒絕了,他不希望瞿風眠被埋在衆多墓碑之間,到頭來也隻能被編排成一串數字稱呼。他想為自己為瞿風眠尋一處長眠的居所。

原本平坦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小土包,為了讓它同周遭的環境比較起來不顯得那麼突兀,小五又去找了些花草給插在土堆上,維持着片刻的和諧。

把瞿風眠安頓好之後,小五也不嫌髒,随便找了一處空地就坐下,手搭在被寒氣浸得硬邦的泥土上,就和瞿風眠有一嘴沒一嘴的搭着話。

其實不能算是搭話,應該說是在自言自語。畢竟幽寂的竹林之中,能夠回應小五的,隻有竹條沉悶的拍打聲。

他沒把手機揣身上,小五自己一時也想不起來把手機給放哪了,沒了需要聯系的人,處理的事項,手機便變得可有可無了,什麼時候給落在某個地方竟也一點印象也沒有。

“啊,風眠哥,我手機不知道落哪了,我也該走了,順便去找找我的手機,那——明天見?”小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點子,依舊按着往常的習慣來說話。

當然,現在亦不是從前,此刻再沒有瞿風眠能夠給予他話語的回應了。

沒了去處的小五隻能再次回到工廠裡,一回到廠子裡,手上就立馬被遞過一把鉗子。

“你這家夥,整日整夜地跑到哪裡去了?”廠裡的老闆嘴裡叼着一根煙拍了拍小五的頭。

小五不語,男人的手掌拍上他的頭,把他原本就佝偻的身子壓得更低了些。

他像一隻斷了線的木偶,好像任何一個人都能牽引着他去做些什麼。他拿着鉗子步子機械地挪動着,把自己的身軀埋在一叢被折疊得扭曲的鐵皮中。

自從瞿風眠去世之後,小五仿佛又變回了從前那個沉默寡言的男生。他長久地低着頭,又恢複了用擡起的眼角窺探世界的情狀。力氣仿佛被抽幹了般,他好似忘記了該怎麼走路,原本平穩的步子又變回蹒跚學步時的搖搖晃晃。不,或許是又回到了腳才受傷的那個時候,他又變回了那個一拐一拐的小跛子。

村裡的人們見小五又開始一拐一拐地走着路,隻覺得新奇,瞪大的眼珠子包含着的,多是些好奇的神情。他們望向小五的眼裡,有同情與憐憫嗎?

或許有吧,隻不過早于泯然于年幼小五身上了,随着光影消散在黑沉的霧氣之中。

又或許沒有吧,他們隻知道小五走路又跛了起來,一拐一拐的肢體動作顯得異常的滑稽,卻不知那個叫瞿風眠的男人是他起伏情感的來源。

漸漸地,小跛子的稱呼再次取代了小五這個稱呼。

閑下來且困在一方土地裡的人總是這樣的,他們熱衷于找尋别人身上的特點,把标簽一層又一層地鋪在身上,直至淩亂的紙張完全遮住了人本來的面貌。

這次是小五走到了橋頭,那三人仍然圍坐在橋邊聊着些閑話。

搖晃蒲扇的人依舊在擺動着老舊的扇子,盡管現在已經入冬,氣溫依舊被凍結着驟降,但他還是這麼做着,就像與生俱來的一種習慣一樣。

喝茶的人依舊在喝茶,手裡拿的還是當初瞿風眠所見到的那個茶杯,杯口邊緣的茶垢隻增不減,那人卻也習以為常,吹了吹熱氣,把嘴搭在茶垢上,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身子佝偻着的那人身姿似乎被壓得更低了些,路過的行人隻能看得到鐵鍋鍋底一般曲起來的脊背。可他仍舊努力地仰起腦袋,身子往前探去,企圖占據閑談之中的主導話語權。

“喲,你們看,這是小跛子過來了。”身子佝偻的那人搶先開了口,側過身子,費力地擡起臉來,眼神由上往下的掃視了小五一遍。

“你别欺負人家小孩兒,萬一人家兇起來,把你一把推到河溝溝裡去嘞。”搖蒲扇的人用蒲扇葉拍了一下身子佝偻着那人的腦袋,眯笑着打趣道。

“唉!快别說了,人家已經朝我們走過來喽——”話是這麼說着,喝茶那人的嗓音卻沒有減下來。

生活裡沒了可以與之交流說笑的人,小五便是整日地悶聲愣神,他看向别人的目光逐漸呆滞起來,走過橋面聽見三人的說笑,從他們的口裡聽見自己的名字,腳步也隻是頓澀了一瞬,然後調整一下姿勢,又開始走動了起來,仿佛他們口中所談及的于自己隻是一個有些熟悉但無關緊要的人。因為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原來的那個小五早已随着瞿風眠一齊埋葬在了後山腰的小土堆處。

水波蕩漾之中,小五垂眸,看到了一個身影,臉頰上的軟肉萎縮着凹陷下去,眼窩深嵌,顴骨突出,就像那顆被老太太澆灌壺裡的尿液而枯死的梧桐樹幹。身上的衣服被糊上了一層煙灰色——他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換過衣服了,又是什麼時候換洗的。胸口的紐扣被扣得歪七扭八,就像一條被曬幹了的小蛇,醜陋地匍匐在胸口。

那真的是自己嗎?小五的思維稍微回緒一點,他的内心不覺泛出一圈疑惑的漣漪。

心中不過困頓一瞬,他收回視線,目光重新渙散着,一拐一拐地離開了橋面,朝着幽深地山腰走去......

臨近年末,廠子裡難得大方了一回,給大家夥兒分發了些橘子。小五低着頭坐在屋子的角落裡,像是被冷空氣凝固了一般,隻是一動不動地投射到粘附着黑色絮狀物的水泥地闆上。

趙超走到小五跟前,用腳踢了踢小五的腳脖子,“喂,老闆給的橘子。”

聞言,小五才遲鈍地擡起頭,用疑惑的目光盯了他半晌。

“啧,”對着小五呆滞的神情,趙超有些不耐煩,他把橘子往小五身上一抛,人就走開了。

又是臨近下班點,衆人站在屋裡吃了點橘子,收拾收拾東西便陸陸續續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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