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溫尋已經轉頭開始收拾自己的包了,餘光理,她看到江聲隐愣愣地眨了兩下眼睛。
片刻,他回過神來,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說:“現在是下午14:30,離天黑還有很久。”
不知是不是被江小少爺那灼灼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溫尋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砰砰砰的,但她面上依舊淡定如常地說:“但我就是想回家嘛。”
她一直低頭捯饬着自己的包,她始終沒有擡頭看江聲隐。
江聲隐也沒再說話,他安安靜靜坐了幾秒,起身去洗手間了。
其實,溫尋當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分手後,無數次在夢裡回歸那個悠閑的下午,那個心虛的場景。
她才後知後覺,恍然意識到,是因為當時的自己沒有用真心接住江聲隐的心,以至于後來每每想起,眼前都會浮現出她捏着手包的指尖下,被汗浸出的淺淺印記。
……
“溫老師,您在想什麼呢?”被叫作阿若的麻花辮女孩不知何時走過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說:“感覺你話好少,還經常喜歡自己發呆哦。”
溫尋聞言回神,她的目光不自覺看向旁邊寫字台上被江聲隐換好琴弦的吉他,隻看了一眼,便淡淡轉回去說:“我還行,如果有熟悉的人,話還挺多的。”
阿若點頭笑道:“我們女孩子都這樣,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話就會比較多,但是我感覺你跟阿聲哥也不怎麼說話哦,是因為很久沒見了嗎?”
溫尋正翻着手機找伴奏,打算熟悉一下一會兒要唱的歌詞,聞言擡頭看去。
阿若輕輕笑了下,又往左又看了兩眼,這才壓低聲音道:“我剛剛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們之前肯定是認識的。”
“是,大學的時候我跟他是校友。”溫尋表情沒什麼變化,點頭承認道:“也沒見過幾次,關系一般。”
阿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張張嘴,似乎還有話說,但沒等她說出什麼,旁邊扛着攝像機的山齊就笑着走過來了:
“來,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劇組最漂亮的兩位女士,這位是新生代的實力偶像歌手,加音樂創作人,溫尋,溫老師!”
“旁邊這位素人小姐姐也是一位超厲害的音樂創作大師,人美歌甜,大家多多支持哦。”
“嗨,大家過年好,我是溫尋。”溫尋沒怎麼參加過綜藝,平時錄歌鏡頭也不會怼臉拍,這會兒雖然沒表現出什麼不自在,但還是不如在錄音棚裡随性。
她笑着朝鏡頭拱手拜了個年,又大概介紹了下今晚要唱的歌,就把鏡頭讓給旁邊的阿若了。
“導演,你怎麼見誰都是這幾句呀?”阿若說:“剛剛我就聽到你說幾位博主小姐姐是我們劇組最漂亮的呢!現在又說我跟溫老師。”
“本來就是啊,看咱這節目和錄節目的都是最漂亮的,”山齊笑着把鏡頭拉遠了點,将兩人都拍進去,“哎,要不您二位急性合作一下,給大家唱一段啊!”
阿若笑眯眯地看向溫尋:“好啊好啊,那我們唱陳奕迅的《好久不見》吧。”
對方臉上明明挂着明朗的笑,語氣聽上去也很誠懇,但溫尋還是從她那雙圓亮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情緒。
算不上挑釁。
也不是針對。
甚至可能除了她自己,連旁邊舉着攝像機的山齊都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但溫尋就是在這一刻感覺很不爽,心裡也生出幾分莫名的煩躁來。
如果阿若是江聲隐的女朋友,她肯定知道自己跟江聲隐的關系,那她剛剛假裝随意跟她聊了那麼多是什麼意思?如果不知道,這大過年的,她又為什麼要唱陳奕迅的《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這首歌,就算不懂音樂的人,光聽歌詞也能品出幾分分手後的遺憾和懷念,何況對方也是音樂創作人,溫尋倒是不太相信,她要跟自己唱這首歌就真沒點别的意思。
溫尋想着,輕輕眯了一下眼睛,張嘴正要說話。
旁邊的山齊就先擡頭看過去:“大過年的,怎麼想起唱這首歌啊?”
“因為我覺得,”阿若笑一笑,回答得随意:“溫老師這種高冷又矜貴的風格,唱這首歌肯定很好聽。”
山齊聞言點頭,“那倒是。”
“是吧?”阿若再次看向溫尋:“溫老師,可以嗎?”
溫尋面無異樣地輕扯了一下嘴角,點頭,“好啊。”
要是換做平時,甚至是說話的前一秒,溫尋都會直接搖頭拒絕掉。
可是偏偏是這個時候,偏偏是她擡起頭的這一瞬。
她的餘光忽然瞥見了山齊身後站着的人;他抱着胳膊,整個人懶懶地靠着門框,腦袋不經意側向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聲隐的目光沒有看向她,沒有看向她身邊的阿若,也沒有看向任何人。
在這恍惚又熱鬧的人群中,在這萬家燈火的團圓夜,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寂寥,還有一點孤獨。
溫尋的目光靜靜落在他身上,嘴唇輕輕張合,無聲詢問:“江聲隐,是你叫她來找我的嗎?”
“為什麼?是在報複我嗎?”
“好,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唱給你聽。”
她說着,轉身拿起自己的吉他,微微垂下眸子,白皙修長的手指開始撥弄琴弦,“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象着沒有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她的嗓音輕柔婉轉,帶着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仿佛釋懷後的傷感與懷念。
她唱歌時模樣很專注,字字句句都像在講故事,講每個聽衆心裡無人知曉的故事,講他們曾經那段刻骨銘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