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尋腦袋裡想着這些,不知不覺走回自己住的小院。
手裡的視頻電話已經挂掉了,因為她這邊很多人家都在放鞭炮,很吵。
董芊芊那邊王悅也來接她下班了,他在電話裡笑着跟溫尋打了招呼,順便給她拜了個不算早的年。
今兒是年初七,西北很多人家今晚都要包餃子,放鞭炮;初七,斜音出氣,傳說今晚吃了餃子,往後一整年都不用再受氣。
至于為什麼一定要用吃餃子的方式來出氣,溫尋還沒顧上跟攝像姐姐細聊。
她回來的時候,出去拍節目的劇組也回來了,院子裡滿滿當當全是人,有湊一起放炮玩的,還有端着餃子碗,仰着腦袋邊吃邊看煙花的。
這會兒雪下得沒那麼大了,東邊還有一籠半圓的月亮,看着很神奇。
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雪天的月亮呢。
女孩兒半仰着頭,彎起眼睛笑了笑,掏出手機拍一張照片,正想發個朋友圈,猝不及防的,肩上忽然被誰拍了一下。
溫尋吓了一跳,捏着手機的手蓦地攥成拳頭,她表情很防備地回過頭,原來是上來跟她打招呼的文安:
“溫尋姐姐,你怎麼了?是我吓到你了嗎?”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她說。
溫尋看清來人是誰,這才後知後覺松一口氣,搖頭說句沒事,又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啊,就過來跟你打個招呼,”文安笑:“我現在可是姐姐的熒幕男友呢,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你,擔心死了。”
他說着玩笑話,溫尋臉上的表情卻很淡。
因着文安這話,她又想起來,那天在直播鏡頭前玩遊戲的時候,山齊為了節目效果就臨時加了個劇本,讓别人起哄說,文安是她男朋友,千裡迢迢從北京追過來,隻為跟她過個不一樣的春節。
溫尋原本不想讓他們說的,但是想到之前那個阿若為了江聲隐,故意找茬刷存在感的事,她就莫名來氣,就想趁這次機會也氣氣江聲隐,順便在網上給自己帶些話題,争取這節目結束還能有導演記着她,實在沒機會再唱歌的話,拍幾部小網劇過渡一下也行。
她就沒太管這個事。
但是節目最後,大家還是說了是開玩笑的,怎麼現在聽文安這語氣,他自己倒還當真了?
溫尋沒有接他的話。
如同平時跟人聊工作那樣,她的表情語氣都很淡,說話前先是禮貌一笑,“文安,那天的事隻是導演安排的劇本而已,你知道的吧?”
文安眼裡的神情微微一滞,但面上表情并沒什麼變化。
他看着她,嘴唇動了動,遲疑片刻,還是把嘴閉上了。
溫尋也看着他,一雙黑眸直視着他的眼,問:“嗯?你想說什麼?”
他又搖搖頭,勉強扯了個笑:“沒什麼。溫尋姐姐,那我先回房間了。”
話畢,少年不再停留,迅速轉身離開。
溫尋看着他走遠的背影,慢慢吐出一口氣。
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擡手推門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兩人之間的事情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她得盡快找個時間跟文安談一下。
還有和江聲隐的事,也得好好談——
溫尋想着,擡腿進了屋,伸手才要開燈,餘光就瞥見自己身側不足一米的位置站着個人。
“小尋,新年快樂。”他轉過臉來,主動打招呼道。
溫尋早就知道他會過來,所以并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忽然看到自己屋裡站着個人,呼吸微微停了一停。
啪一聲門關上的同時,溫尋轉過來輕點一下頭算作打招呼。
沒有開燈的農家小房間裡,倆人距離挨得很近,他看着她那雙如星空般璀璨奪目的眼眸,輕聲說:“好久不見,果然是大明星,你看着越來越漂亮了。”
溫尋扯唇一笑,說:“床邊可以坐,你先坐吧。”
男人颔首笑笑,倒是不急着坐:“我聽說你跟趙雨辰撕破臉了,是暫時性的吧?”
“不過他那個人性格确實太自我了,有時候我都有點受不了。”
溫尋臉上的表情平平,她後退一步靠到門框上,并不打算跟他閑聊,隻問:“還要多長時間才能查清楚?”
對方沉默幾秒,擡眸說:“最近進展蠻大的,應該再有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好,我知道了,改天會找趙雨辰的。”話說完,安靜須臾,溫尋突然想起什麼,看着他問:“江董事長,那個文安,是你派來監視我的嗎?”
他準備離開的腳步一停,沒忍住側頭看過去:“好聰明啊。難怪這麼多年了,阿聲還是對你念念不忘的。”
江聲明一雙眼眸上下打量着她,笑着稱贊道。
溫尋撲哧笑了聲,然後擡眸毫不怯場地與他對視:“江小少爺今天中午可是被我氣走的,這會兒氣消的差不多了,估計還要過來呢,您确定要跟他在我這兒碰面?”
江聲明:“……”
他可不想當着溫尋的面跟那小子吵,畢晉江聲隐可是他一手帶大的,江聲明自然知道,自家弟弟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脾氣。
江聲明戴好帽子口罩,借着夜幕的遮擋和院子裡人來人往的熱鬧氛圍,很快便閃身離開了這裡。
溫尋擡手開了燈。
她仰頭看着房頂刺目的光,漸漸發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多年前某個夜晚的回憶一幕幕在腦海裡浮現。
方才與對方玩笑時挂在臉上明朗的笑意,也在瞬間收斂幹淨;
溫尋下意識緊緊抓住身後的門把手,她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夜的慘痛經曆。
她的眼睛很紅,卻沒有眼淚掉出來。
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身體也在不受控地發顫。
腦海裡的畫面越來越清晰,仿佛一瞬間,她又回到了當年的情景。
那是山城的深冬。
下着細雨的夜晚,天氣很冷。
因為上個月,溫東勝不幸掉下山崖車毀人亡,事情來的猝不及防,各種新文報道,輿論猜測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