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誤會了,你們兩人的事情雙方父母都同意,我自然不會插手。”江聲明聞言笑笑,實話說:
“我想說的是,阿聲并不适合幫你查案子,他是我一手帶大的,他的性格我最了解,年輕氣盛又沖動,滿心滿眼也隻有你一個女孩兒。”
“不過你說的也沒有錯,現在這個情況,你們最好還是分開的。”
溫尋抿了抿唇,實在聽不懂他這繞來繞去的是什麼意思。
“抱歉,我聽不太明白,您想說什麼能不能直說?”她擡眼微微一笑,說。
“好吧,那我就長話短說,”江聲明傾身給她添了半杯茶,擡手比了個請的手勢,又道:“據我查到的消息,溫伯父的車禍确實是有人蓄意謀殺,還有雅鈴集團股票崩盤的事情,很多也是他在從中作梗,但這個人太狡猾了,整件事情做得非常幹淨,我的人,還有警方那邊,半個多月都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換句話說,就是你跟阿聲想為溫伯父報仇,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魚死網破。”
“不過呢,凡事都沒有絕對,就看你願不願意犧牲自己的感情,跟對方下一盤大棋,目的不過是引魚上鈎而已。”他說着,微微往後靠到椅背上。
窗外天色漸暗,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一滴一滴細線似的雨絲落下來,砸到外頭一條兩邊種滿綠植的青石小路上,掀起點點細碎的漣漪。
溫尋從外面淅淅瀝瀝的落雨收回視線,擡眸看着對面與江聲隐長得如此相像,做事卻又大相徑庭的男人,開口問:“您想讓我做你手裡的棋子?”
江聲明無奈笑笑,點頭:“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但我覺着,我們隻是合作關系,不存在誰利用誰的情況。當然,你不相信我的話,也可以等阿聲回來,你們兩個慢慢查。”
十九歲的相遇,是情窦初開時少女的心動,是吻落臉頰後少年的愣神。
是秋雨漫漫,打濕梧桐葉兒濺起的漣漪。
總有一些人的出現會驚豔了少年,溫柔了時光,将成年人的世界變回童話,變成彩色。
溫尋放下手裡的茶杯,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外面人頭攢動的來往過客,看着西邊沒有落日,卻将要西沉的今天,她忽然想,要不就這樣,放手吧。
畢竟,她跟江聲隐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畢竟,玫瑰總要凋零,青春總有散場。
畢竟,她也沒有别的辦法,她很快就不再是她了。
周遭沉默許久。
“您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吧。”溫尋終于下定什麼決心般轉過頭來,看着江聲明說。
“當然,隻要時間不是太久就可以。”
江聲明說完,起身道了聲再見,轉身要走,又被溫尋出聲喊住了,“江大哥,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走出半步的男人聞言回頭,彬彬有禮朝她做了個“請說”的手勢。
“你想保護江聲隐,不想讓他參與進來我理解,”溫尋說:“但是,您為什麼要幫我?或者說,是幫我們家?”
江聲明笑了一聲,又折返回來,與她面對面站着,坦然道:“嗯,我不是做慈善的,也沒有那麼好心。之所以選擇跟你合作,我有我自己的道理,當然,也有私心,但我現在不能跟你說,等答案揭曉的那天你自然就明白了。”
時光飛逝,轉眼這麼多年過去。
可她想要的答案卻遲遲沒有揭曉的那一日。
往後,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溫尋也不知道。
被害的是她的父母,要調查的是她自己家裡的事,無論後面的路還要走多久,有多難。
溫尋自己都可以承受,可她并不想讓江聲隐參與進來。
不想毀掉他的大好人生。
溫尋挂了手裡的電話,平複着心情站起身去給江聲隐開門。
“江聲隐,你——”
江聲隐正在門外來回踱步,有一縷晨光斜斜打下來照着他黑沉的眼,刹那間,仿佛點亮了他迷茫無助的心。
江聲隐見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擡頭盯着她呆愣兩秒,不等溫尋說出什麼,他已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門闆,微微側身擠進來。
“有喝的嗎?渴死了。”他沒事人似的往牆角一蹲,擡頭看着她,問。
溫尋:”……”
溫尋被他這态度搞得有些莫名,張了張嘴,也沒說出話來。
江聲隐昨晚上一刻不停開了一路的車,從京城風馳電掣趕回來,必然是趙雨辰跟他說了她要回北京,江聲隐來找她确認答案的。
溫尋原本都想好破罐子破摔,開門跟他說狠話了,結果江聲隐卻不按套路出牌,進來直接往那兒一蹲,态度熟稔得仿佛見到了同吃同作的老同學。
江聲隐看她半天不說話,這才偏開頭,口吻很自然地嘀咕句:“車上沒水嘛,就沒洗臉。不是還挺帥的,又沒變醜。”
溫尋聞言更詫異了:“說什麼?”
江聲隐一臉無故擡起頭:“你一直不說話,我以為你嫌我不夠帥呢,不是嗎?”
溫尋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
他想假裝一種很輕松的狀态,以朋友的相處方式讓兩人漸漸靠近彼此的心。
說實話,他這招是有用的,畢竟她跟他之前有那麼深的感情基礎,像現在這樣面對面待着,就算不說話,時間久了溫尋心裡也難免不會被觸動。
“我這兒沒喝的,你找别人吧。”溫尋自顧自轉身坐到床沿上,低頭看着手裡的手機,打算不理他。
讓他自己待一會兒,覺着沒意思,應該就會走了。
話音未落,江聲隐已經站起來,從她腳邊的紙箱子裡拿了一瓶香蕉牛奶,正要擰開蓋子喝口,垂眸卻看見溫尋右手無名指背面有一點紅紅的痕迹:“手怎麼了?”
他一把扯過她的手,認真看了好一會兒,又皺着眉放到唇邊吹了吹,面上假裝輕松的表情也在瞬間收走了。
江聲隐慢騰騰蹲到她腿邊兒,手還牽着她的手,擡頭低聲問:“燙了還是摔了?怎麼也不包紮一下,傷口要是感染了是鬧着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