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尋那天睡得很踏實,再睜眼,時間已經來到次日黃昏。
窗外的喧嚣被傍晚金紅的霞光覆蓋,透過窗簾縫隙,能看到遠處城市盡頭的燈火闌珊,遊龍似的霓虹燈星星點點閃着光,但這屋子的落地窗隔音很好,外面的噪音基本聽不到;
旁邊床頭櫃上還被人放了一隻很新鮮的紅玫瑰,因着,周遭空氣裡都飄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顯得整個房間安靜又惬意。
也說不上具體什麼感覺,就仿佛這裡的一花一草,每一件擺設,都是他為她精心挑選設計的,都有一種待她回家,盼她回家的”歸屬感”。
這兒應該是江聲隐自己的房間,裝修布局都很簡單,看着又不太像男生的卧室:進門左手邊有個挺大的化妝台,上面整整齊齊擺着各種牌子的化妝品,化妝台旁邊是電腦區,桌椅都是淡粉色的。
窗簾也是淡粉色。
還有毛茸茸的懶人沙發,三角形小茶幾,和床邊的地毯,旁邊一整面牆上挂的樂器,有吉他、小提琴、笛子,箫,等好多好多,都是溫尋以前喜歡的風格,或是用過說好用的牌子。
溫尋擡手蓋住眼睛,緩了緩心中的波瀾,正要扯開被子起身穿衣服,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被江聲隐套了一件他的襯衫,是純白色的,版型看着很寬大,一點都不适合她。
她又眨眨眼睛,把扯了一半的被子蓋回來,小聲吐槽句:“什麼審美啊,真服了。”
嘴角卻是自顧自地翹了起來。
房間門“吱呀”一聲響,溫尋還以為江聲隐進來了,結果等了半天沒聽到腳步聲,她扭頭往門口一看,原來是兩人之前養的那隻金漸層小貓,叫溫小尋。
名字跟她一樣,是江聲隐起的,提起這事兒溫尋就想打人,但因着兩人的力氣懸殊比較大,她每次打他都打不過。
于是,溫尋轉頭也給起了一個,叫小江江。
還有他們的小兔子也一起起了,叫小聲聲。
小貓已經長大了很多,現在看着又肥又懶的,看見她就探頭探腦跑過來,翹着尾巴悠哉悠哉在床邊轉圈兒,溫尋喊它也不理,大概是不認識她了。
當年與江聲隐分手,她為了讓自己盡快适應新生活,也沒跟他商量,就自作主張把小聲聲和小江江送給班裡關系還不錯的一個女生了;
女生自己也很喜歡小動物,家裡收養了不少流浪小貓和小狗,溫尋把小江江和小聲聲送過去的時候,女生一直很熱情,并再三承諾說請她放心,自己一定會照顧好它們。
結果她送過去還沒兩天,江聲隐就找到女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說服她,把小江江和小聲聲都接回來了。
想到這兒,溫尋的呼吸突然微微一滞,感覺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堵着,悶悶的,有一點難受。
她清了清嗓子,扯開被子坐起來,給董芊芊拍了一張小江江的照片過去,又說:好幾年沒見了,長大了很多,都不認識我了。
董芊芊那邊可能在忙,隔了兩分鐘才回:天!!!!
溫尋說:好多年不見了,不認識不是挺正常的,不用這麼多感歎号吧?
董芊芊:……
董芊芊:你好好裝!我問的是你現在在哪,你說的又是什麼?
接着,沒等溫尋回,她又發來一條:要不是我現在在店裡開會,早就彈射過來了!溫小尋,你趕緊!趕緊給我老!實!交!代!
溫尋眨了眨眼睛,說:……你都看出來了?
溫尋:感覺你能進組演個女警察,就那種很牛的破案大師,看一眼照片就能推測出嫌疑人的那種。
董芊芊:那是!也不看姐是誰。
董芊芊: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說,太聰明了不好,容易被滅口啊寶貝兒?
溫尋:沒有呀寶貝兒。
溫尋:我一般都是先滅口,不會跟你說的。
董芊芊發來一個喜羊羊頭上飛過很多黑烏鴉的表情包。
接着,又把話題扯回來,問:所以你該不會真酒後亂性,把前夫哥給拿下了吧?
溫尋看着她發來的最後一條内容,默默擡手搓了把臉,感覺有點兒說不出話,就發了個呆呆點頭的小熊過去。
董芊芊那邊安靜幾秒,回到辦公室把門一關,直接撥了視頻過來。
溫尋抿了抿唇,又把脖子裡看着十分醒目的草莓印兒用衣領遮了遮,這才把電話接通:“撕……你沒逗我玩兒吧溫小尋?”
董芊芊也是服了她這點酒量了,才喝幾杯啊就搞事情。
溫尋假裝平靜點點頭,開口,嗓音都有些啞:“你說我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董芊芊把嘴唇抿成一條線,沖天翻白眼,罵她可真是個大渣女。
溫尋微微後仰靠到床頭,覺得自己罪不至此,端起床頭櫃上溫熱的蜂蜜水喝一口,道:“我怎麼了?誰叫他故意出賣色相的,他要是不願意,我還能強迫他麼?”
董芊芊這回沒再翻白眼,她扯開椅子坐下,很肯定地點頭說:“别人不好說,但就江學長那個身材,那個長相,你不能我才奇怪。”
“不過,”她又忽而正經下來,問:“昨晚聚會結束我看你不是還挺清醒的?而且你不是說你跟他已經不可能了嗎,怎麼突然又有戲了?”
溫尋聞言,捏着玻璃杯的手指無意識緊了緊,在腦中大概回憶了下昨晚的事情,才說:“昨天你不是說,感覺江聲隐好像察覺到什麼了嗎,晚上回來的時候,我也老感覺他像是知道點什麼?又像在故意套話。”
“我本來隻是想試探一下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些事情,結果……”
“結果越到後面事态發展就越不受控制,是吧?”董芊芊見她遲疑,就替她把下半句說了。
被她這麼一語道破,溫尋忽然感覺有點兒不自在,臉蛋也微微有些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