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溫尋兩人就在那個小陽台上站着,一直吹風。
像感覺不到冷一樣。
江聲隐也沒有問她要不要回去休息,沒有問她接下來的打算。
仿佛不管溫尋做什麼樣的決定,他都會一直跟着她,陪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江聲隐的手機突然響了。
溫尋這才回神,一個激靈從他懷裡爬起來,語速有些快地說:“你先接電話吧,我去看看外婆。”
她說着,正要往病房裡走,垂在身側的手腕卻被人蓦地扯住,江聲隐一邊掏手機挂電話,一邊低頭跟她說:“沒事兒,是我媽打的,不用接。”
溫尋也看到了他的來電顯示,點頭哦了一聲,強行轉移話題似的:“阿姨是不是準備回香港了?你不去機場嗎?”
江聲隐不答,眼睛上下打量她,好一會兒,噗嗤笑起來。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溫尋還是從他那滿目笑意的眸子裡看出了一句反問的:溫小尋,你什麼時候看見黃女士需要人送了?
你想趕我走,好歹找個靠譜點的事成不?
溫尋抿了抿唇,感覺有點兒說不出話。
但她今天真沒想趕他走的。
她就是剛剛在他懷裡蹭了好一會兒,一時忘了時間,也忘了推開他,這會有點兒尴尬。
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小姑娘心裡想了那麼多,嘴上還是很淡定地把自己的話說完:“那你什麼時候見黃女士這麼晚給你打電話了?阿姨肯定是有事的,你還是接一下吧。”
話畢,溫尋微微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回病房。
外婆白天做了心髒搭橋手術,現在看着臉色還是很白,她又把身上的外套脫掉,轉身去衛生間打來熱水,剛準備給外婆擦擦臉和手,江聲隐就跟着進來了。
他一邊用餘光注意着溫尋臉上的神情,一邊在微信上問黃女士:[怎麼了?]
黃女士:[沒怎麼呀,我就問問小尋怎麼樣了?]
江聲隐就知道他媽媽不會專程打電話來關心他。
他遲疑了下,問:[您指的是哪方面?]
黃女士:[……]
黃女士:[當然是小尋她願不願意重新給你個機會了。]
她接着又想起什麼:[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一天了還沒問出一句準話吧?!]
江聲隐:“……”
江聲隐有時候真的很懷疑黃女士是不是某個大學生假扮的,這情緒狀态怎麼這麼領先啊?
他盯着手機屏幕上那行字看了兩秒,回了個愣愣點頭的表情。
接着又說:[媽,您能不打擊我積極性了嗎?]
那邊立馬發過來個小女孩捂嘴大笑的表情,又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黃女士突然正經下來:[哎,話說你倒是想想辦法呀!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喝上你的喜酒呀?你瞧瞧人家阿逍都兩個孩子了,孩子都三歲了!小江同學,你加把勁兒呀!]
阿逍……
江聲隐眼裡的光閃了閃,他好像突然想到逗溫尋開心的辦法了。
然後他給黃女士回:[媽,我找阿逍有點事,先不跟您說了。]
黃女士猶豫了一秒,最終決定相信她兒子:[加油,媽媽看好你哦,小江同學!]
“……”
說實話,江聲隐是有點不看好自己的。
片刻,他狀似随意地扭頭看向溫尋,說:“溫小尋,我給你介紹個朋友認識啊?”
溫尋擰着毛巾的手一頓,擡頭看向他,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江聲隐神色如常地與她對視的同時晃了晃手機,說:“我一哥們兒,本來是負責在家貌美如花,輔佐他老婆幹事業的,結果方才又發微信說,他公司突然有點事,得出去一趟。”
“讓我在電話裡幫着哄哄他兒子,大概一個小時就行,你看我能在這兒打嗎?”
說着話,他又忍不住有點心虛地扭頭觀察着溫尋臉上的表情。
結果溫尋隻是随便看了他一眼,就點點頭,語氣聽着很随意:“行啊,小孩兒說話又熱鬧又好玩,外婆聽到肯定也會高興的。”
江聲隐眨了眨眼睛,說了句很笨的,“哦,好。”
一邊手速飛快地給陸逍發消息:[你兒子呢?快喊起來,我找他有事。]
陸逍:[?]
陸逍:[這大半夜的,有什麼火燒眉毛的事?]
江聲隐深吸一口氣,長話短說:[哥們兒今年元宵前能不能脫單就靠小孩兒哥了,快!]
陸逍看到最後那個感歎号,便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一邊起身往小孩哥陸未央的房間走,一邊回:[行啊你,這麼快就追到老婆了?速度真可以。]
江聲隐回了個熊二不好意思撓頭的表情,說:[撕……其實還差點兒。]
陸逍那邊頓了頓,難得正經說一句:[别灰心啊,女孩子嘛其實都很心軟的,你多哄哄,等她看到你的真心就好了。]
江聲隐看着作為“過來人”的陸逍發來的這條消息,沉默兩秒,也認真回:[嗯呢,我知道。]
江聲隐說完,再次忍不住扭頭看向一手拿着毛巾給外婆擦手的溫尋。
溫尋始終沒有回頭看他。
但她覺着今天的江聲隐好傻,像個笨蛋一樣。
可能是太擔心她會突然走掉,又不要他了,不然他不至于幹出這麼不通邏輯的事。
江聲隐明明剛剛還在跟黃女士發消息,溫尋雖然沒有側頭看他們在聊什麼,但餘光還是能瞥見,他的手機并沒有跳進來别的微信。
江聲隐卻突然說,他朋友讓他給哄孩子,且不說陸逍作為江聲隐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溫尋自己也認識,知道他們家有的是保姆司機和看孩子的月嫂,就說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的光景,他也不可能把孩子一個人丢在家裡,讓江聲隐在電話裡哄。
溫尋想着,放下手裡的毛巾抿了抿唇,她本來想說:這麼晚了,别打擾人家小孩睡覺了,你自己陪我說說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