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聲隐看着她故意偏過頭,忍着笑,一副拽拽的模樣。
他一下就想起來,當年兩人去寵物店買的那隻金漸層小貓,平時看着模樣也拽拽的,就跟溫尋這會兒一個樣。
于是他就給小貓起了個名字,叫溫小尋。
但溫尋對此挺不高興,接着她想都沒想,當即就給換了一個,叫小江江。
想到這些,江聲隐忽然沒忍住笑了。
他笑着,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問:“你什麼時候去北京忙工作?”
溫尋本來還想讓他說幾句好聽的,誰想到有些人那麼不解風情,開口就是趕她走,讓她去工作的話。
她聞言,忽地轉頭看過去,氣鼓鼓地說:“明天……不對,我現在就去工作,以後三年都不來看你,行了吧?”
江聲隐知道她在開玩笑,他也笑着點頭:“哦,行。”
溫尋:“……”
她沒說話,眼睛直直瞪着他。
江聲隐以為她要走,張嘴剛想說自己錯了,話沒出口,溫尋就蓦地偏頭在他肩上狠狠咬下一口。
江聲隐猝不及防,疼得微微皺了下眉。
沒敢再跟他家姑娘對着幹了。
溫尋也安安靜靜趴在他的頸窩兒裡,好一會兒,才悶着聲音說:“江聲隐,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好好工作,掙好多好多錢,等你以後回來什麼都不用做,我養着你好不好?”
江聲隐“哦”了一聲,問:“溫老師要養個小白臉啊?”
小姑娘配合着笑了笑,說:“少自戀了,你哪裡白嘛?”
江聲隐立馬:“那是小黑臉?”
溫尋說:“你也沒多小,你還比我大好幾歲呢。”
“……”
江聲隐聞言不說話了。
他沉默着,扶着肩膀把人抓起來,看着她兩隻水水的黑葡萄似的眸子,憋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我是什麼,黑山老妖啊?”
溫尋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兩三秒,徹底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倒在江聲隐懷裡,“哈哈哈江學長你好可愛呀!你不是黑山老妖,你是我的江大總裁呢,乖哦,别生氣啦。”
江聲隐這會兒又表現得很乖,他眼睛彎彎地笑着點頭:“好。”
從公安局出來是早上九點多,外頭天氣很晴,微風輕拂,帶來周遭陣陣煙火氣。
溫尋站在台階下,無意識發了會兒呆,五六分鐘的樣子,她撿起墨鏡戴上,開着車慢慢往家走。
須臾,溫尋伸手打開車頂,讓風從四面灌進來,吹着她的頭發,吹着她身上的格子襯衫。
還有,透過衣服略過她身上每寸肌膚。
溫尋之前開過的車都賣了,這台紅色法拉利也是江聲隐的,他在方向盤上方擺小擺件的那個位置放了好多亞克力小立牌,和各種風格的鑰匙扣,都是用溫尋的照片做的。
溫尋笑了笑,伸手往中間放了一個比他的都要大的立牌,是那天江聲隐在遊樂場坐旋轉木馬的時候,她拍的他笑得很燦爛的一張照片。
匆匆忙忙又過了一周,周二一審開庭,溫尋早上很早就跟律師一塊兒去了法院,沒多久,黃女士和江聲明也來了。
江聲隐的爸爸還是沒來,不過他大嫂和兩個小侄子倒是都來了。
溫尋看見他們就站起身,主動笑着跟黃女士打招呼,“阿姨。”
黃女士點頭,走過來牽住她的手,輕聲安慰,“小尋,沒事的,别緊張啊。”
溫尋點點頭,也用力握着她的手,她眼睛紅紅的,聲音小小的,說:“阿姨,我以後會替江聲隐好好孝敬您,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您别怪他,别生他的氣。”
黃女士還是笑,笑着伸手理了理她耳側的發,柔聲道:“沒事兒,阿姨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我不怪他,也不生他的氣,隻要你們兩個小年輕以後好好的,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
黃女士的情緒看着沒有多大起伏,可是話音落地的瞬間,她卻也沒忍住濕了眼眶。
她又迅速轉過頭去,反複吸着鼻子擺手說自己沒事。
這時候,江聲明和他的太太也走上前,幾人一起安慰黃女士。
除了溫尋找的律師,江聲明也帶來了公司法律顧問何律師,幾位律師點頭簡單打了招呼,又開始交換着看手裡的文件。
溫尋擡頭說句嫂子好,看着他們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的畫面,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就安安靜靜站在旁邊盯着牆上的挂鐘發呆了。
這會兒才早上八點多,法院裡的工作人員都沒到齊,不時就有急匆匆沖進來打卡的。
“小尋阿姨!”
忽然,一道清脆悅耳的小奶音打破了走廊的沉悶,溫尋聞聲回頭,原來是周一澄,陸逍、顧苒幾個,董芊芊也來了,她手裡牽着紮着公主頭,穿着蓬蓬裙蹦蹦跳跳朝她跑來的陸初雪小朋友。
“慢點慢點,小心摔了,”董芊芊低頭看着陸初雪,真心佩服道:“天哪,寶寶,你怎麼跑得這麼快呀?阿姨都跟不上了。”
其實小女孩也累得夠嗆,現在看着臉都紅了,嘴上還是很歡快地說:“因為哥哥說,要、要快點把兔兔送到小尋阿姨的手裡,小尋阿姨會開心的!”
董芊芊:“哇,你們和小尋阿姨關系這麼好嗎?”
“對的!”陸初雪可可愛愛地點頭答。
溫尋眨着眼睛笑了笑,也朝陸初雪跑過去,把她抱起來,親着她的臉蛋兒說:“謝謝初雪,你一個人來給我送兔兔的麼,哥哥呢?”
陸初雪擡手抱住她的脖子,微微喘着氣道:“哥哥在家裡,哥哥要陪姥姥,姥姥生病了。”
溫尋了然地點頭,一邊回身跟陸逍他們說:“辛苦了各位,每次都開那麼久的車過來。”
她接着又問顧苒:“小苒,阿姨怎麼樣?是哪裡不舒服麼?”
顧苒笑着搖頭,說就是普通感冒,又從包裡掏出未央和初雪那天在遊樂場抓的小兔子遞給溫尋,“初雪提醒了一路,就怕我給忘了。”
溫尋伸手接過,跟小女孩道了謝。
她看着手裡的小兔子,眼睛忽然亮亮的。
因為她想起來江聲隐的微信網名就叫“兔子”,頭像也是一隻有點抽象的兔子。
陸初雪:“小尋阿姨,你要開心哦!”
溫尋擡起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好。”
上午九點一刻,案件正式開始審理,整個過程持續了兩個半小時,期間,雙方律師的闡述和變訴就用了一大半的時間。
溫尋站在原告席,她的對面是趙雨辰,趙雨辰被江聲隐打的确實挺嚴重,雖然過了一個多月,但他還是站不起來,隻能坐着輪椅出席。
下面的旁聽席滿滿當當坐了好多人,有江聲隐的家人,朋友,溫尋的朋友和粉絲代表,還有趙雨辰的家人,朋友,粉絲代表,以及娛樂新聞記者和圈子裡的各界人士。
江聲隐是趙雨辰的被告,所以他不能和溫尋站在一起,兩人間隔着差不多五六米的距離,但自從他被帶進來,溫尋每次看過去,江聲隐都剛好轉過來再看她。
溫尋抿了抿唇,又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才朝他扯出一個笑。
對面的人看見她這模樣,一下就紅了眼睛。
他滾了滾喉嚨,眼神示意:溫小尋乖,有我在呢,别怕。
溫尋笑了笑,下一瞬,眼裡的眼淚開始打轉。
江聲隐不忍心看,蓦地把頭轉到一邊,三五秒,他又轉回來,口型說:别哭。
我想看你開心。
看你笑。
溫尋搖頭:我沒有哭。
她說:我隻是好想你。
她說:江聲隐,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還有,我愛你。
江聲隐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片刻,忽然笑了。
之後,雙方律師又開始新一輪更激烈地陳述,整個場内的氣氛也愈發壓抑,周遭空氣裡仿佛都帶着無形的火藥味。
兩人的眼神交流也就此被打斷。
直到兩個多小時過去,法庭作出最終判決;江聲隐因故意傷害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零八個月。
趙雨辰因故意殺人、威脅逼迫他人自殺,故意銷毀證據等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十六年零五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