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冷冷道:“你髒了。”
應當是昨晚葉景瑜太過用力了罷。柳裕淡淡地想。
裹挾着風沖将上來将柳裕的命喉死死扼住:“為什麼……為什麼背叛我……”低聲啜泣,椎心泣血。
陰風陣陣,在窗外狂嘯,幾孤風月,屢變星霜。柳裕身子涼涼,心中想着對策。一邊拼命用意識在腦中沖撞,沖破枷鎖;一邊讓狂跳的心髒平息下來,不至于跳得太快導緻心髒驟停。
千鈞一發之際,柳裕終于睜開了眼,雙目圓瞪,看着面前面容消瘦形銷骨立馬上要凋零的斷臂男子道:“你不是女子嗎?”
那男子被柳裕吓了一跳,慌忙道:“你怎麼能動了?”
“你别管。告訴我,你叫什麼?”
男子紅了臉,聲音變低,就像是還未出閣女子:“我叫楊瑩瑩。”
柳裕起身,趁楊瑩瑩說話的間隙穿好衣裳,贊同地點點頭:“嗯嗯,楊瑩瑩呐,真是好名字,春光瑩瑩,像春天一樣富有朝氣,活潑向上。很好的寓意。不過,用在像你這樣的七尺男兒身上,未免有些反差。”
楊瑩瑩聽出柳裕話中的嘲諷之意,卻并不生氣,娓娓道來:“我是為了夫君才變成這副樣子……夫君不是喜歡男子嗎?”
柳裕提起楊瑩瑩的衣領:“你怎麼知道?”
楊瑩瑩眼波流轉,黑眸沉沉地看着柳裕:“魔界尊主與其師尊大婚一事,三界已是人盡皆知。”
柳裕将楊瑩瑩仍倒在地:“知道我已是有夫之夫,為何還對我行這不軌之事?”
楊瑩瑩呵呵一笑道:“凡事都得講究個先來後到。分明是我先他後,怎麼到你這兒,我這個正房怎地還不如妾室?夫君,你在外面納妾我不說什麼,可是他如今卻像是要騎在我頭上,這是要幹嘛呢?夫君你也不管管?是不是因為我不如他厲害?對了夫君,我想起來了,你之前不是為了我還早起化妝變為女子嗎?現在都不這樣做,一身男子打扮,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說着,柳裕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壓了上來,讓他無法動彈。兩次被這男的壓制,柳裕痛心疾首:同樣是鬼,怎麼他就如此厲害?
下巴被擡起:“咦,夫君,你也死了?”
柳裕閉眼,不想回答他。現在才發現,真是遲鈍到家了。
“死了好,死了我們再成一次親,好讓那個姓葉的搶不走。”楊瑩瑩森然道。
柳裕後脊發酸發麻:“不要。”
下巴驟然被捏緊,疼得柳裕差點以為下巴脫臼:“輕點兒,疼。”
柳裕的反應讓楊瑩瑩眼色一暗,将柳裕摔在地上:“你那裡都不許去。”
說完,轉身便走。
楊瑩瑩前腳剛走,蔡夫人後腳便進了柳裕所在的屋子,勸道:“叫你不要讓你夫人跟你置氣,他三魂六魄還不穩定,前些年又被你砍斷一條手臂……這些年他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你就不能讓着點他嗎?”
“我為什麼要讓着他?之前他不适女人嗎?怎麼就變成男的了?”
“哎呀,裕兒啊,你怎麼這樣油鹽不進。我來勸說你也是為你好。楊瑩瑩為了你,把自己性别都換了,就說因為你喜歡男子。他不願你就這樣被旁人搶了去,心中焦急,才将你引了過來。況且瑩瑩她為了柳府還獻祭……”一語未盡,蔡夫人趕忙用手捂住自己嘴巴。
柳裕哂笑:“話多無命。”
蔡夫人氣急敗壞地将假發抓了下來,後腦勺旋轉一百八十度,中年男子的臉出現在柳裕眼前:“柳明臻,這就是你的兒子?出去一趟這都學了些什麼?”
柳明臻的手放在腦袋上拍拍:“别氣别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又對柳裕道:“欸,你這孩子,怎麼跟你娘說話呢?生你養你也不容易,你十八歲就出門修行,留着楊瑩瑩一人在家操持家務,讓柳府延續了三十多年的氣數。你是怎麼對他的?你知道她為了變成男子受了多大的苦痛嗎?”
“不關我的事。”
一聲疾哭從門外傳來,原來楊瑩瑩一直在聽柳裕跟蔡氏、柳明臻三人的談話。聽到方才那處,竟是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你就是個負心漢!”楊瑩瑩哭着,以頭搶門,好不痛苦。
屋子的質量本就不好,被楊瑩瑩這麼一撞灰塵紛飛,柳裕急忙道:“瑩瑩,别撞了,我給你燒紙房子,燒紙元寶,你别哭了。”
瑩瑩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啜泣道:“真的嗎?”
“一點都不假。”柳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