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淩珍聽到一兩個帶着姚雙的字眼,讓宣衡解除她的隐形狀态,裝作偶遇,上去詢問其中一個小姑娘。
這才知道,今天是大公子姚雙高中狀元,衣錦還鄉的日子。
有道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這也更加印證了柳淩珍内心的猜測,這個境的時間,看來是過一天,就會往前倒退一天,而這每一天,又都是姚府之中,那些關鍵人物人生中重要的一天,例如姚雙之死,姚丹之死,姚丹成婚……以及現在的姚雙金榜題名……時間似乎越來越往前了,可這些人其實早就死了。
柳淩珍内心有好多疑問需要去證實,她要去看看,宣衡和狐狸都默不作聲地跟着她,他們對柳淩珍的決定向來沒有異議。
姚雙,字子真,姚子真其人,用四個字來概括——驚豔才絕。
皇榜高中那一日,大概是姚雙這輩子活得最痛快的一刻了。
也僅僅隻有這一刻。
幼時親身母親早早離去,幼弟不知為何,漸漸長出異心,才年逾十二,便試圖通過将他丢在後山禁地裡,以此來殺死他。
幸而母親早有預料,做了許多準備,再後來,他扶持着二娘慢慢長大,他們青梅竹馬。
僅僅因為祖上傳下來的一個傳說就被胞弟追殺至此,姚雙要是去和四方鎮上面的人說,他們大概也不會理解,畢竟他們最希望的就是借姚府的運來保自己一世福澤,哪管他人死活?世俗便是如此。
姚雙無數次希望,自己沒有生在這大富大貴之家,他甯願和二娘去當一對平凡夫婦,無須提着人頭過日子。
他知道,這都隻是妄想。
就像哪怕他現在已經身披狀元袍,帽插宮花,看着春風得意,看着喜氣洋洋。
前有差役為他鳴鑼開道,後有護衛列隊,果盈擲車,好像這四方鎮上面的每一個人都是好人。
确實,他們在他弟弟姚丹面前,都是好人。
姚丹自從被選定成為祭品,作為哥哥的姚雙,親眼看見,他周圍的每個人都恨不得将姚丹捧在手心,含在嘴裡我,恨不得對他好之又好。
或許是心底那點良知作怪,既想要運,又覺得拿姚丹這孩子去獻祭是可以,但有點可惜。
不過這點可惜在運面前是不夠看的,大人們權衡的會更多,一條命而已,怎麼比得上世世代代都富貴的運呢?他們不會選擇姚丹的。
這個道理他在十二歲那年,胞弟要親自來殺死他,他就明白了。
眼前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的浮華,姚雙想。
“姚雙!”
近旁酒館樓上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喊,溫柔且熟悉。
他擡頭望去,果然是二娘。
姚雙眼睛柔柔笑起來,他這輩子最喜歡的人就是二娘了。
前半輩子沒有親人對他好,他們的愛意都給了姚丹,隻有二娘對他好。
秋二娘站在酒館的二樓上,周圍都是容貌姣好的女子,她們捏着帕子,巧笑嫣然,美目流轉,對着樓下停着的俏生生的狀元郎笑了又笑,笑聲如同銀鈴般悅耳。
秋二娘也想學着她們,學了一會兒卻學不會,她有點吃味,對着底下還在等着她的姚雙剁了剁腳,姚雙是看不到她跺腳的動作,但能看見她氣鼓鼓的樣子,不禁失笑。
秋二娘又望見她們朝着姚雙擲花,秋二娘也有花,她向樓下耐心等着她的姚雙抛去。
姚雙不接其他小姐姑娘的扇子,也不接她們的帕子,還有姑娘想要強硬地塞給他,都被他給拒絕了。
花,他也不收。
但要是二娘的花,他一定要正正接住。
随着漫天鮮花落下的,還有天真爛漫的紅衣姑娘,一身紅衣,鮮紅如火。
借着靈氣,秋二娘輕盈地從窗台上跳下來。
姚雙還在找哪一朵是秋二娘抛下來的花,眼睛瞥見秋二娘往下跳,盡管他坐在馬上,也急急忙忙驅着馬去接秋二娘。
秋二娘笑嘻嘻地落在他懷裡面,如一朵花瓣落于掌心。
現場貴女小姐們交頭接耳,眼中無不豔羨。
兩旁走道上滿滿當當都是四方鎮的人,他們就看着,他們光宗耀祖的狀元郎,心甘情願地與那紅衣姑娘一同騎馬遊街。
這行人之中,也有柳淩珍一行人。
宣衡抱手站于旁,聽見柳淩珍小聲嘀咕,忍不住笑起來。
柳淩珍嘀咕,“這姚雙看不出來啊,這麼會來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