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白幻香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而後吐出一大口鮮血。
姚丹的身體如同一張破敗的白紙,飄飄然倒向了柳淩珍。
旁邊有一雙手提前接住了這具已無生息的軀體。
白幻香的眼睛裡也流淌下了紅色的血,她捂着嘴巴,指縫間也是鮮血,唇角微微上鈎,尖銳的聲音猶如詛咒,躍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姚丹死了又怎麼樣?你們以為他死了,就能阻止我嗎?”
白幻香發出一聲冷笑,擡起僅存的另外一隻手,五指成爪,迅疾向上一指,密密麻麻的閃電聚集在她掌中,大鍋上方迅速聚集出一個法陣。
巨大的風吹得湯鍋裡面的湯搖搖晃晃,白幻香身形一閃,等下方衆人再看清楚她的身影時,她已然懸于湯鍋正大方,柳淩珍持劍去追。
白幻香一個法陣壓下來,柳淩珍被壓在地上,向外嘔出來一大口鮮血。
白幻香又向下方連續抛了一大串殺咒下來。
宣衡本已經擡步要瞬移到柳淩珍身邊,靠在他臂彎裡面的“姚丹”這時卻睜開了眼睛,雙眼發白,他迅速伸手,死死地拽住宣衡的手臂,力大無比。
宣衡這具軀殼的資質是上乘,他的手臂,竟然也被“姚丹”扯出了血肉來。
可宣衡根本無暇顧及,他此時最在乎,最焦急,最害怕,是他那被困在陣中的姑娘啊。
一别三百年,好不容易才找到。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再來一次分别呢?
宣衡承受不起,幾乎是瞬間,靈力暴漲,讓這具身體幾乎無法承受,一寸一寸的經脈逐漸崩裂。
而遠在天上宮阙的九重天,此間唯一的神,也睜開了往日裡一直閉着的眼睛。
再也不會有這麼一個人,讓他如此在意了。
金色的眸子準确無誤地向下方的凡間望去,凡間的修真者們均向天邊跪拜。
神尊“看”了這世間一眼。
而柳淩珍這邊,幾個呼吸而已,攜帶着凜冽的血腥味的風從天而降,死亡就站在她的身前,向她伸出手。
遙遠的記憶裡面,她似乎經曆過無數個這樣的瞬間,痛哭過,流血過,身上的傷疤遍布,她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後來的習以為常。
有人為她上藥時心疼地摸了摸,問她。
[你害怕嗎?]
你害怕嗎?
[柳小姐,你們要赢。]
那雙幹淨的眸子一閃而過。
被壓在地上的柳淩珍忍着巨大的疼痛,睜開了眼睛。
靈力在她身上炸裂了開來。
磅礴的劍氣四散開來,白幻香堅不可摧的法陣一下子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縫。
而被困其中的柳淩珍已支着劍半跪了起來,她向外嘔出來一大口鮮血。
上方控制法陣的白幻香不可置信地出聲,“怎麼可能?”
“以你現在的修為,怎麼可能突破我的法陣?”
柳淩珍好笑地擦擦嘴邊的血,反問道,“怎麼不可能。”
白幻香咬咬牙,又加大了力氣向下施壓。
感受到上方驟然增大的力量,柳淩珍支着劍站了起來。
在白幻香崩裂的眼神中,劍氣朝她襲來,随之而來還有堅定的女聲。
“你今天必定命喪于此。”
是柳淩珍。
二人纏鬥起來。
宣衡見及此,放下心來,他這邊出現了更加棘手的事情。
“姚丹”向他發起來了無數次攻擊,每一次都比之前更加強勁。
他對“姚丹”造成造成的所有傷害,最後出現在了自己身上。
這個“姚丹”身上有類似于反寫符的咒語。
反寫符,顧名思義,将施加者所造成的傷害轉移到施加者身上。
宣衡心急去救被困的柳淩珍,用了幾乎是十成力,往死裡面下了手,沒想到,那白幻香在這東西身上放了反寫咒。
白幻香竟然想到了這一步。
當然宣衡還有一些别的手段,比如那九重天上的一眼,勘破了這個咒。
可這些已經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這裡周圍也布滿了法陣,他的“眼睛”仔仔細細看了好久,才從符咒的縫隙間,看了此地一眼。
雖已将這“姚丹”給打了趴着了,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對外的攻擊對現在這副軀體也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宣衡奄奄一息蹲下來,他轉頭面向旁邊同樣被自己的攻擊反彈打得快沒了聲息的塗山澄,“你受傷比我輕,去保護她。”
塗山澄這會兒子是真變不出來人身了,但他受傷确實比宣衡輕,況且,他也看不得柳淩珍受傷。
紅狐狸的腹部變鼓又變癟,急速地喘了幾口氣,将劇痛忍了下去。柳淩珍,他一定要救下來,拼了命也要救。
而那邊和白幻香纏鬥的柳淩珍,劍光閃爍,她身上不少地方挂了彩,白幻香腹部被她刺中,刺出一個大洞。
兩個人都是抱着要殺死對方的想法。
白幻香盯着柳淩珍,唇角又挑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她像是絲毫未覺出自己處于劣勢,即将大難臨頭。
柳淩珍橫劍于身前,警惕心告訴她,這白幻香恐怕還有什麼藏着的手段沒有拿出來。
果不其然,那白幻香用僅存的手臂捂着嘴忽然發出來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聲傳遍整間密室。
她笑得眼角都有了淚水,“你沒發現嗎?我在拖時間啊,柳淩珍。”
“你不知道吧?外邊已經天黑了哦。”
柳淩珍握緊了劍。
白幻香的笑來得突然,消失得也特别快,下一刻,她的眼睛變得狠辣,幾乎可以分泌出毒汁,猶如活生生的毒蛇在跳舞,灑滿了毒液的蛇信子不斷地向外伸出,要毒死站在她對面的每一個敵人。
柳淩珍還未來得及出手阻攔,僅一個呼吸,白幻香手一揮,地上“姚丹”的身體憑空飛起,下一刻就被丢到了大鍋裡面。
湯水混着血水四濺。
鍋沸騰了起來。
旁邊的噬魂幡上面的脈絡變得非常之紅,源源不斷地人血被它吸了進去。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
一個大的漩渦憑空出現,鍋中心站着一個和“人”一樣的東西。
“你們大概不知道,這口鍋,立在這裡,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