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葉也清楚這兩位不像是會為了擦傷去醫院燒錢的人,不過他也隻是打圓場。藥劑效果隻多不少,計量給的少隻是怕普通人的血肉承受不了産生異變。
“我們有要務在身馬上就走。這位科頌先生是機械師,同時也是我的朋友,我已經委托他修理馬車,車夫先生不用擔心。”
視線停在正好奇端詳藥劑的梅麗莎身上,沙利葉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貝克蘭德技術大學的制服,委婉提示:
“修理還要些時間,一修好就用也不太安全,要是趕時間的話就讓科頌先生帶你走小道,能快速回到大路搭上馬車。”
“這點我相信他還是很熟悉的,在走小道上。”
“這,确實……我原本趕時間去學校……”經沙利葉這麼一提醒,梅麗莎猛然想起自己的行程,低頭四處尋找摔落在地的背包,科頌也幫忙。
相較于幾人中受傷較輕的梅麗莎,車夫則由機械之心的隊員扶着靠着車廂休息。
身邊空出位置,沙利葉一把上前手臂貼上正搖搖欲墜的倫納德手心,穩穩搭住。
但條件反射般嘶一聲悶哼,原來是沙利葉碰到了他擦傷的小臂外側。
“我剛才還真沒看出來你也是傷員,不過也是我不好,一時間沒想到你去救人了怎麼可能不受傷。”
沙利葉一邊說着動作輕柔緩慢的撸起袖子,露出手臂手肘的傷口。從袖口手心滑出一隻綠意盎然也更粗的試管,透亮的翠綠液體中浮動花卉般的粉紅光點。
以非凡者角度看一眼便能認出這支藥劑的濃郁純粹比起先前拿出的,簡直小巫見大巫,九牛一毛啊。
“你不是都……”給她們了嗎。
“噓——”
沙利葉動作悄咪咪,風衣袖子擋着管身,擡手用牙咬掉塞子偷偷摸摸倒在手心裡化開均勻塗抹在倫納德的傷口上。
“這支是非凡藥劑,被普通人看見不好。”
“不是支開了嗎?機械之心……”也不是普通人吧。
“那更要防着點啦,他們看見了不得死纏着我要秘方,偷抹點樣品回去分析對他們來說都很香了。”
沙利葉漆黑瞳孔在鏡片反光下透着狡猾機敏,唇角勾起的笑容帶着活靈活現的小得意,貼着他咋咋呼呼的小聲蛐蛐。
“這可是特效藥!你看——”
手臂上的傷口不論深淺都開始自動愈合,皮肉生長的看不出一絲受傷過的痕迹。
不僅如此,沙利葉明明隻是塗抹了手臂傷口,但藥劑似乎順着傷口進入血管修複全身損傷。腳踝的扭傷和膝蓋骨折痛感頃刻間消失殆盡,甚至活動自如沒有一點不适。
“欸!真的好了!”倫納德掄肩屈膝活動全身蹦蹦跳跳在沙利葉身旁像個小跳蚤般神采奕奕。
“好了好了,傷口剛好也别太劇烈運動。”
沙利葉無奈拍拍他肩頭,拿起腰間懸挂懷表,逗留的時間也差不多了。與科頌點頭示意,又和梅麗莎再交代了些注意事項。
“那我們先走了,後會有期。”
封印物2-082的靈性光芒不會被普通人看見,在梅麗莎和車夫眼裡兩人隻是去倉庫取點東西再從後門離開。
“找到了,這是你的背包嗎?梅麗莎小姐。”科頌指着馬車輪胎内側包裝物體影子,梅麗莎走過來辨别。
“對的,這就是我丢的那個!”
科頌比較高,手臂較長便端着一手點地俯身探到車底試圖拿出來。但背包的包袋被車輪碾壓,靠蠻力扯出估計會撕裂包身。
“我幫你把輪子擡起來,你鑽進去拿包。”
“嗯!”
梅麗莎身形小巧,雖然灰頭土臉但兩人配合很快便将背包解救出來。
“你東西要掉了。”科頌指着梅麗莎以及煙探出大半即将掉出的杏色手帕,面無表情甚至有點想笑。真不愧是你啊沙利葉,馬戲團學的那點戲法沒浪費全給你用上了。
“這,這不是我的啊。”
梅麗莎連忙抓住馬上就要滑出口袋的手帕,好熟悉。
“我知道不是你的,是某個爛好人的。”
聞言梅麗莎也想起了在哪裡見過它,動作小心攤開,折疊好的手帕中夾着幾張工整放好的百元金鎊。
右下角還有看不懂的兩個字母……
S.M.
“這是什麼意思?”梅麗莎求知本性好奇望向科頌。
科頌一手叉腰一手掏耳朵,滿不在乎說道:“啊這個,不知道啊,他自創的惡趣味标志吧,很多東西都有。”
也别問我啊,算起來其實我也就見過他兩次,今天是第三次,倒也沒熟到讀心術的程度,頂多算我單方面騷擾他。
……
擰開封印物2-082,沙利葉循着靈性絲線拉住倫納德的手行走靈界。
望向沙利葉風衣翩飛的背影,倫納德在他後邊思來想去最後還是直白問:“你和科頌什麼關系?”
“關系?隻是前同事。”沙利葉回頭對倫納德無厘頭的問題感到奇妙且疑惑,挑眉答道,“簡單點說隻是見過兩面。”
“第一次是和機械之心跨轄區合作,第二次是在霍華德公爵的舞會上。我也沒想到他就是霍華德公爵的次子,畢竟霍華德家族的子嗣旁支衆多。”
倫納德一副了然神情:“噢~我當他和你多熟呢。”
老貼上來。
思緒伴随視線又飄到沙利葉身上,黑色風衣腰帶未束,懶散随風舞動,簡單的襯衫制服點綴頗有設計感又不顯累贅的領巾,低調銀扣珍珠胸針。和他的氣質十分相配,柔和中帶着些許疏離冷漠。實在是很難把這個人和貴族舞會聯系在一起。
沙利葉穿上禮服是什麼樣的?他确實對貝克蘭德貴族不大了解。不過就科頌這樣的人都能是什麼大貴族,那想來也不是什麼好差事。
“就他還貴族,那估計也不是什麼好家族。”倫納德就這樣無差别開炮,沙利葉在前面帶路,抿唇無奈笑笑。
他倒是沒聽過美第奇這個姓氏的大貴族。
似乎猜到倫納德心中所想,沙利葉适時說道:“美弟奇家族子嗣凋零,貝克蘭德這一脈到今天隻有我了。”
“不過因為政治攀附移民到因蒂斯的遠方親戚倒是還有,隻是大多除了要錢外都不再和本家聯系。說起來貴族都是壞家夥我還是可以稍稍點頭的。”
沙利葉隻手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說道,活像廷根街頭巷尾整天隻穿那一套體面禮服的評論家,未知全貌也點評的頭頭是道。
倫納德微微一怔,嘴唇嗫嚅着:“你這說的,搞得你不是美第奇一樣……”
他知道沙利葉這樣說也有調侃接話的成分,但見他十分熱切捧着自己,心底總是會不由自主的開心。
他們現在是什麼關系呢,朋友?
至于再進一步,哪怕一點點,倫納德都不敢去試探。
相似的孤獨感,就像兩顆熾熱的火球、磁鐵,一直以來都生活在南北兩極,周圍環境寒冷寂寞。但這不是環境造成的,而是他們選擇了這樣的環境,熄滅自己與他人不同的熾熱。然而強烈的吸引力會讓磁鐵瞬間吸附緊貼,沒有一絲縫隙。
亦如倫納德·米切爾與沙利葉·美第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