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葉默默長吐一口氣,終于停下了,胸腔裡心髒砰砰狂跳,腎上腺素瘋狂分泌,生理反應不像理智,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強行控制冷靜下來的。
然而比起方才兩人橫躺着一起從空中砸到塔尖再滾落摔到地面,豎着懸挂貼在建築外側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你還撐得住嗎沙利葉?”
他的視野裡隻看得見一點下颌,沙利葉颔首點頭沒說話。眼神沒分給他一絲一毫而是聚精會神仰望扣牆那隻手。
倫納德的視線不由的被吸引,然而沙利葉的手臂并沒有什麼異常,镂空鐘房也是。
“喂……”
“還活着嗎……”
碧綠寶石瞳孔錯愕一縮,來者聲音顫顫巍巍,镂空拱門地面緩緩冒出一顆腦袋試探左右看似乎在找什麼。遠遠望去那人黑色短發斜着後梳,猩紅雙眸,面容精緻。
“誰!?”
“我們在這裡。”
“真的沒死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黑發紅瞳的少年發現二人懸挂在鐘樓外側又低頭瞥了眼自己瘦弱的身材,爬起來抓耳撓腮手足無措,小聲嘀咕焦急的來回踱步轉圈圈。
“對了我去叫那個大塊頭。”
黑發紅瞳少年靈機一動扭頭繞過巨大教堂鐘迅速沒入向下的回環樓梯。
空曠的回環樓梯間還傳出回聲:“你們先等等——”
倫納德表情僵硬石化,嘴巴大張愣在原地說不出話,心裡想吐槽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沙利葉回頭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小臂隆起的肌肉開始微微顫抖,快要支撐不住了。
就在沙利葉已經開始回想清點自己身上的材料還夠不夠制作藥劑以及這個高度摔下去自己的手臂會不會因為骨折無法制藥時,一串鮮明的腳步聲伴随熟悉話音闖入耳畔。
“欸你怎麼上來了?”
“先救人。”
幾分鐘後兩人被小貓釣魚般救起來。
倫納德左扭右扭前看後看拍掉挂在鐘樓牆上蹭到的灰,又貼心的湊上去幫身旁的沙利葉扒拉後背,嘴上不閑東張西望問道,“這裡是哪裡啊?”
沙利葉環視一圈,捕捉到外牆露出的麥穗聖徽,甩動因用力過度暫時失去知覺的手掌,緩緩解釋:
“豐收教堂,隸屬大地母神教會,位于貝克蘭德大橋南區的月季花街。”
目光回到将自己救起的那人身上,他弓着腰頭歪歪的頂在穹頂上,身材高大,四五十歲,眉毛稀疏淺藍雙眸,歲月在他眼尾嘴邊皆留下痕迹。
聽到沙利葉準确的分析,他露出一個慈祥溫和的笑。
“午安,烏特拉夫斯基主教。”
“午安,母神的恩者。”
由于镂空鐘房狹小,沙利葉上前一步和烏特拉夫斯基神父握手緻意。
“哼!什麼恩者,還不都是傷害别人搶來的……”烏特拉夫斯基神父身旁遠遠站着一人,那人背靠镂空門框雙手環胸十分不屑的閉眼不看他們,扭頭欣賞遠處風景。
“你說什麼呢!?”
這人話裡話外都在譏諷沙利葉,一想到剛才這人丢下自己扭頭就跑,害的他們差點就摔成一灘番茄醬,對這人的語氣就好不起來。
“呵,我有說錯嗎,卑鄙!”
黑發紅瞳少年目光狠狠剜過沙利葉,冷哼一聲神情倨傲不再說話。
“抱歉,我也不清楚我身上這份非凡特性的根源。”沙利葉扭頭無奈解釋。
“呵呵,到底怎麼來的你自己清楚,就算不是,你怎麼晉升的?”
“埃姆林·懷特,該敲鐘了。”烏特拉夫斯基神父也不惱,臉上仍挂着笑,寬厚慈祥,語氣溫和像是母親囑咐孩子。
話音剛落就見少年一臉不情願,全身上下都在掙紮卻聽話的彎腰撿起鍊接鐘錘的麻繩,如同木頭人般動作僵硬的敲了三下。
“捂住耳朵。”沙利葉迅速轉身捂上滿臉詫異愣住的倫納德耳朵。
“那你……”不等說完倫納德身體比意識更先做出行動,手心自動貼在沙利葉耳畔上。
铛铛铛——
青銅鐘錘與鐘壁碰撞發出骨頭都酥麻共振的低沉嗡鳴。再看離教堂鐘最近的埃姆林·懷特,渾身散發出心死如灰的氣息。倒是一點沒受影響,細看他耳邊包裹着金黃色的靈性光暈,與烏特拉夫斯基神父身上的一樣?
目光被神父察覺,他微微颔首似是對沙利葉猜測的肯定。待鐘鳴漸息,神父十分滿意的望着埃姆林,和藹開口道:
“恢複自由。”
幾乎瞬間埃姆林如螞蚱般躍起,兩手交叉抵擋在胸前後退,臉色變化像彩虹一樣精彩。一開始是吃了排洩物一樣惡心,再是氣餒低落,最後便是如臨大敵般緊張。
“喂老頭,這個神父對他做了什麼?”
“你也不傻嘛,這是言靈,戰神途徑序列六黎明騎士的能力。”帕列斯隻稍稍眯眼,精明藍眸便閃過一絲了然亮光。
“序列六!這麼厲害?這和言聽計從都沒區别了吧。”
“那還是不一樣,言靈是像大地母神禱告的效果,他隻要離開這片區域就不會被控制。至于你們,有虔誠黑夜信仰的人也不會被影響。”
“那就好那就好……”
倫納德心中悻悻,還好他對女神信仰虔誠,吧?
不對,剛才沒被影響就說明我很虔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