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戲狂歡夜,随處可見的閃光彩帶,人山人海,人們擁擠推搡着,争相跳起想更接近巨型帳篷中間的展台。喝彩聲,金磅、蘇勒、便士炮彈般夾着閃片在頭頂炸開,氣氛烘托超支高潮——
“準備好了嗎,額……雖然不知道你叫什麼……”
帷幕後台,面容粗犷的高大馴獸師伸出肌肉結紮的手臂,抵在白毛紫瞳貓咪前。他極力平複呼吸,臉上的怅然憂愁卻撇不去。
“你可千萬不要失誤啊。”
雖然知道這不太可能,從早上接到貓咪到訓練中間隻不過五六個小時,要求這樣從未接受過馬戲訓練的小貓不出錯,實在是有點異想天開。
但經過沙利葉手上的動物都莫名有些靈氣,很聰明,他也正是信任這這點,同時也相信沙利葉才接受找相似貓咪代替的提議。
紫瞳白貓舔了舔爪子,踏上他的手臂,貓瞳機靈提溜,在他看不見的角度似乎露出名為‘無語’的神情。
“終于要上台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負責啊……”
即使我一次都沒有失誤還是堅持訓練了那麼久。一直跳來跳去,就算貓形态下彈跳力提升顯著,但爪墊還是好痛……
層層帷幕掀開,面目粗犷的馴獸師托舉着‘貝姬’閃亮登場,頓時迎來一片歡呼叫好聲。
然而最前排的一位黑發綠眼青年不僅沒有發出喝彩臉還憋的通紅。
這很難不笑吧,表情嚴肅的紫瞳白貓端坐在馴獸師手臂上,簡直就像縮小版的獅身人面像,特别是一想到這是某人假扮的,頗有熟人下海了的既視感。
白貓珀紫瞳孔俯視一圈,倫納德的異常舉動格外顯眼,他詫異望去,視線停留幾秒。
然而恰逢倫納德擡頭,視線觸碰的瞬間他自認為調理好的嚴肅表情瞬間破功,嘴角抽動幾下,突然撲哧笑出聲,肩膀直抖,捂着肚子附身埋頭笑得快岔氣。
白貓挑眉疑惑,伸出爪墊左右看,有這麼好笑嗎?
就在沙利葉準備繼續扮演一隻略通人性的貓咪時,一道赤裸裸的視線打在身上,眼角餘光探向源頭。
是他啊,早上在教堂遇到那個人,特别的古銅色皮膚。
這麼巧也來看馬戲表演嗎,不過為什麼這樣看我?
他坐在觀衆席中間位置,黑色眼珠一動不動地盯着,眼皮都不眨,炙熱的目光像是要在他臉上刻出紋路。
難道是看出我是非凡者變化的?
想到這裡沙利葉迅速挪開視線,甚至故意避開不看那個方向。
阿茲克看見有着珀紫色眼睛白貓的刹那,強烈的眩暈感席卷,幾乎将他的五感攪得天翻地覆,混沌不清。
一個陌生的背影,拖曳的及地白發,祂微微側身,露出發絲掩蓋下慘白到幾乎透明的臉頰,青紫血管清晰無虞,還有一隻澄澈又深邃的珀紫色瞳孔。
美麗的珀紫色瞳孔在察覺他視線的同時似是躲避的半斂,唇角僵硬提起,露出一個難看又勉強的笑容,但祂很開心,為什麼?
祂向自己走來了,步伐難掩雀躍。
視線再度模糊,顱骨内似乎有什麼東西上蹿下跳嗡嗡作響。
阿茲克意識迷離,唇瓣開合無聲呓語:
烏列……
最後一隻碗碟落在紫瞳白貓頭頂穩穩接住,全場驟然爆發出激烈的喝彩歡呼,十幾隻瓷碗堆疊在他頭上卻沒有一隻掉下來,兩隻爪子握着竹竿保持瓷盤旋轉。
倫納德托臉皺眉支着腦袋眼神疑惑斜睨衆人。
他的表情也随着演出氣氛的高漲越來越誇張,表演内容從最開始簡單的鑽火圈,過雙杠到現在的拖碗轉盤,這跨度就像從幼兒園直接跳級到大學。
真的有人相信這是一隻貓能訓練出來的動作嗎,有這智商它這麼不去考大學呢?
雖然沙利葉确實是大學畢業的貓,不對,是人……但貝姬作為普通貓咪真能訓練成這樣?
回想起早上二人一路靠問動物循迹,沙利葉簡直就像白雪公主,身邊簇擁着各種動物,而他單薄的站在旁邊發呆,已經聽過無數路人偷偷蛐蛐他們是神神叨叨的瘋子了。
好在結果不錯,居然真的找到了貝姬的下落。雖然不知道它是怎麼做到的,但它确實靠自己回家還找回了主人,果然是一位貴族小姐。
找貓任務到此圓滿完成,兩人松開苦苦支扒在牆檐的手臂落地,動靜太大還差點被看家的獵犬發現,顧不上擦灰腳底抹油趕緊跑。
發散的思緒回籠,耳邊響起雷鳴掌聲,倫納德迷茫四顧,雖然不知道在鼓什麼,但也跟着一起鼓掌吧。
“‘貝姬’的馬戲狂歡夜表演到此結束!親愛的觀衆朋友們可以移步至其他帳篷内觀看未完巡演~”
小醜袖中噴射彩帶,氣球紛飛四散,帷幕緩緩落下。
倫納德起身拍拍表演中身上沾到的亮片彩帶準備移步後台去接沙利葉。
就在他環視一周确認四下無人掀開幕布鑽進後台時,下一秒一位皮膚古銅的身影悄然尾随而至。
馬戲團後台十分擁擠,堆放着整場演出需要用到的道具各種器材機關,粗狂的馴獸男半佝偻身軀卻小心托着貓,盡量給它流出足夠的活動空間。
“把沙利……不,把貓給我吧。”倫納德話半頓止改口。
糟糕,差點露餡了。
馴獸男剛伸手,不等揪後頸轉移,它已經自個撲進倫納德懷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