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份刻意本身就是過分在意的象征。
我拿着他的期中考試卷子,心中這樣想。
但我也不能像個控制欲強的姐姐對他進行說教,說到底這也和我沒有關系。一個成績中上的學生滿足于自己中上的生活,并沒有變得更好的想法和動力,那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
所以我隻是說:“确定高中還是考烏野嗎?”
月島亘古不變的冷淡,表情和語氣都是一股百無聊賴的味道:“嗯。”
“這個成績去這裡有點浪費了哦。”
“雀前輩才沒資格這樣說我。”
和月島對話總有一種對抗性,像是某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雖然我不明白他在敏感什麼。
但是隻有14歲的月島在我面前還是會在出言不遜之後稍顯後悔,找補般接一句:“烏野很好考,所以我能随便考上,不需要備考得很焦慮。”
想過輕松就能混得上遊的生活,那這個選擇确實很符合月島目前的處事方式,隻是總覺得背後好隐藏着他絕對不想被人知道的東西。
“那排球呢,還會加入排球社?”
“……反正隻是社團活動的話,會。”
如此強調自己“随意”的态度,反而讓我真心好奇:“螢,沒有那種特别想要得到的東西嗎?因為太想要所以拼盡全力去獲取?”
月島與我面對面坐着,幾個月過去他的身高已經徹底超越我,迅速突破我可望不可得的180厘米,甚至非常大概率高中三年直接超過190厘米。但是青春期過于快速的生長讓他顯得有幾分瘦削,脊背與肩頸充滿骨感,再加上白皙的皮膚,清秀的眉眼,比起體育系可能更會被認為是文藝系。
月島夫人也經常向我抱怨這孩子飯量小,低于同齡人,更配不上他的身高。月島低着頭,手裡整理着自己的試卷,但是無意義的重複動作暴露出他其實根本沒有表面上的雲淡風輕。每次到這種不願意回答問題、覺得變扭的時刻,他都不願意看我的臉,仿佛我的眼神如同話語一般會刺穿他。
“沒有。”
月島的冷言宛如互相撞擊的冰川,幹淨利落。
“如果努力之後還是得不到,不是顯得很可悲嗎?”
“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期望比較好。”
“畢竟,我和前輩你不一樣……”
“我隻是個普通人。”
我怔怔坐在那,剛剛那番話勾起我模糊的回憶。
“……一樣……”
“……什麼?”
我這種突如其來兩眼無神然後開始發呆的壞習慣有點吓到月島。
我眨眨眼,回過神來:“我是說,曾經我好像和你說過很類似的話。”
這回輪到月島發愣,不知道為什麼他顯得對這個答案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他詫異地反問:“我以為前輩是那種很努力去實現目标的類型。當然你很有天賦所以最後成功的概率很大……”
我重點跑偏:“我原來在你眼中是個這麼優秀的人啊。”
“……這不重要。”月島生硬地轉移話題。
“我應該不是你口中的那種人,說到底我也不是天才。”我說。
月島明顯不信,滿臉都是“過度謙虛隻是另一種炫耀”的嘲諷表情。
最後月島就這樣氣鼓鼓地走了,我摸不着頭腦。
在10月份之後的日子,我經曆了學園祭,雖然黑川和小島一直慫恿我繼續上台唱歌,可我實在是沒有心情最後作罷。就是澤村和菅原聽聞後,開玩笑說想要看我國中時唱歌的錄像。
聽說最後整個男排的人一起用休息室的電視機看了,導緻我在臉上的傷好之前都再也沒有踏進過男排的運動場一步。
我上高中之後和小島的交集變少,隻是偶爾碰見後說幾句話,不過她的比賽我一直都有關注。烏野的女籃很優秀,雖說進全國的次數不多,但是在縣内還是數一數二,小島終于找到自己喜歡的地方。雖然我們逐漸疏遠,可是她也順利的擁有其他朋友,我為她感到高興。
籃球裡面的一個重要賽事,冬季的Winter Cup縣預選賽即将到來,身為今年很有可能進全國的女排,訓練那叫一個敲鑼打鼓。
隻是……
因為男排實在是沒有負責人,三年級隐退、作為經理清水青澀又不擅交際,在各種前提交織下,我莫名其妙出現在學生會,還代表着烏野男排,和女籃的隊長對峙着。小島縮在後面不敢看我。
“請問剛剛你說什麼?”
女籃隊長笑起來,但是姿态強勢。
“我剛剛說,我們想要借用男排的體育館進行加練。”
“畢竟,我們這次真的有機會進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