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婆子沒道理,也要上攪三分,有理更是勝過天王老子,且看毛兒那小賤蹄子能嚼出什麼舌根。
毛兒進屋下拜。
孫家的李家的,橫行霸道二十年,見天的欺負小輩,玉京院裡,除了蟲兒,誰人不恨?除了毛兒羽兒鱗兒,又有誰人敢恨?
四爺一清醒,特意詢問了兩個媽媽,一聽人病了,告假家去了,四爺那臉騰地沉落下去,想是很不高興。
玉京院裡,四爺身卧病榻,屋裡屋外全聽四奶奶調遣。
四奶奶心思不定神智難清,又是元家的外來客,元裡的門道,院裡的污遭,能曉得多少?
四爺一醒,兩隻蒼蠅急得嗡嗡直響。
若把院門大開,放蒼蠅進來,四奶奶,隻有被欺負的份兒。
毛兒大着膽子,不與任何人商量,就把那兩個攔了。
她要在四爺的傷口上撒鹽,她要揭開兩婆子的虛僞,她要借四奶奶的勢,報衆姊妹昔日受辱之仇。
打定了主意制人,毛兒心裡早有一番計較,說着哭訴心腸,挑起又一場戰事。
“奶奶不曉得,孫媽媽李媽媽伺候四爺辛苦,四爺生死都不知呢,媽媽們就累病了身子,一個接一個擺手告了假……”
“媽媽們這是……病了?”戀笙問着蟲兒,蟲兒微微擺手,不笑不語。
兩位媽媽中氣十足紅光滿面,又罵又算,哪有半分病态?
四爺嘴裡病着的,原來是這二位。
婆子的臉上氣個沒完,二人的身子骨好着呢!
既不能說沒病,也不能說病愈。
為着偷懶耍滑,叫毛兒這小賤人占了理。
毛兒繼續添火添柴,“媽媽們護子心切,誰不明白?可若當真累死了兩位媽媽,那就是孩兒們的不盡心。媽媽心太急,竟不容我多說一句,不是攔着不讓進,媽媽們若有個閃失,更是我們的罪過……”
毛兒話未說盡,霹靂吧啦一巴掌甩在臉上,“吃了糞的小賤蹄子,敢咒老娘,今兒不叫四爺打發了,誰敢使喚你!”嘴不饒人,手不歇着。
孫媽媽話裡威脅,毛兒絲毫不懼,蟾兒昆兒吓得連連退讓,蟲兒心裡也是一咯噔。
戀笙扶起毛兒,沖孫家的問道:“她不過随口一說,媽媽怎好打?好好一張臉,媽媽當真不心疼?”
心疼?
兩婆子恨不能吃了毛兒。
毛兒摸着傷處,話說到要緊處,“再有,四爺剛醒,尚不安定,一時好一時壞,媽媽身上不好,不防頭帶給四爺,四爺若是不好了,四奶奶可怎生是好?”
毛兒的彎繞,四奶奶蒙着頭看不清,蟲兒卻是眼明心亮,看得明白。
小毛兒揣度着四爺心思幫着四奶奶,白日挑事,逼着孫媽媽李媽媽下不來台。
平日裡,蟲兒護着底下人,受婆子的氣也最多,她人非木頭,卻是不會做聲。
算到底,孫家的李家的都是四爺的奶母,即便捅破了天,四爺都會護着,和老一輩争鬥,到最後,吃虧送命的,隻會是她們這幫小丫鬟。
而話到此節,誰對誰錯,已不要緊,元四爺不好,戀笙她娘就不好。
戀笙吃齋學佛,可不是菩薩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