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笙一睜眼,容暇喜雨端坐床邊。
容暇、蟲兒滿臉憂心,喜雨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妝也哭花了,人也哭傷了……
戀笙,她執意要死。
但見喜雨哭得厲害,她的心酸自責委屈,立即就被勾了出來。
失控地眼淚止不住,她與喜雨一起抱頭痛哭。
元昭立在門外,不敢進内,隻在外頭一同垂淚。
待到喜雨哭夠了,她又急忙勸着戀笙,“四哥哥,已向我和二哥哥道了歉,認錯了,還磕了頭……”
喜雨不曉其中隐情,隻當他們夫妻,還在為那一日的那一句話,鬧不痛快。
“我和二哥都不怨四哥了,你也别怨他了。”
“無關你和二哥哥。”戀笙抹淚搖頭。
“那你們夫妻,究竟是為何?”容暇問道。
容暇一問,戀笙心酸翻倍,又哭了一時,終于與人吐露心聲,“我若活還着,他……就得死……”
戀笙口中的這個“他”,是元昭,還是另有其人?
“烏……長生?”喜雨試探着。
戀笙低下頭,不言聲不言語。
是了,這個他,就是烏長生。
接着,是一屋子的寂靜。
鬧到今日,四叔還在為了從前那個烏長生置氣吃味,真如孩子一般。
單就為了那個姓烏的,都鬧幾回了,這一回,更是走到了不可回轉的地步,容暇萬般無奈,隻能歎氣道:“四叔,愛你是真,看中你也是真,恨你喜歡過旁人更是真。”
容暇當着公正的說客。
喜雨,那就是一味的幫腔,偏幫元昭,“四哥他,是真心想着你的,老爺令他送你回去,四哥不肯,頂撞了老爺,還挨了好幾棍子呢,四哥墜崖,才剛好呢!”
元昭挨了打,他身子也才好,戀笙動搖了……
“四哥說,玉京院,歡喜園,茶園子,他都不要了!老爺若是執意逼迫,要把你與他分開,他就帶着你去金陵去揚州,此生再不回臨安,半日也不願不與你分開,生死也同你相随……”
喜雨說着話,戀笙擦淚哭着。
二嫂嫂接着道:“四哥他心裡,壞得無法無天,這事咱們都知道。他壞得沒章法沒道理,但在這世上,他到底還要顧忌着你,你就是他的章法他的道理,最壞的是他那張嘴,你打他你罵他都成,可千萬别毀了自己的身子……”
愛恨交錯,共生共死,戀笙沉默着。
無私的愛不讓人說道,刻薄的愛他日日挂在嘴邊,四哥,真是個又擰巴又古怪的惡毒人!
喜雨偏要說實話,“你若有個好歹,四哥他,也是活不成了。上回你病了,全家都當是救不活了,擡了棺材蓋了白布,都要棄了你,丢你進土裡。唯有四哥,他誓死不肯放下你,大雪天裡,一個人背着你寒光寺,别忘了,他還瘸着一條腿呢,抱着你不眠不休,拜在佛前聽了三天三夜的經文……”
“你說……什麼?”
三天三夜,誦經祈福。
這些事,戀笙一個字都沒聽過。
“四哥在佛前許了願,隻要你能好,他願散盡家财,從此一心向善。四哥為了你,把性子也改了,把心腸也改了,把一切都願交出去,他說的那些個難聽話,刻薄歹毒話,不過是變着法的,想你多疼他,就為了争寵罷了!”
喜雨說完這些……戀笙再聽不進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