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愣着,這回是真呆住了愣住了,她忽覺萬分可笑,她笑這世道可笑,笑男女真情可笑,笑她自己,更是尤其可笑。
與她真心相與的佛,臨到頭,為了他的佛,入魔一般一語不發,随意丢棄了她。
與她愛恨糾纏的魔,為了她,甯舍一切魔性,立地成佛,隻為拯救她重回塵世……
而她卻為了那個人,去傷自己,去傷元昭。
不該,她不該,今日的一切都不應該。
何為善,何為惡,何為真心,何為假意?
善惡真假,戀笙全嘗了個遍,而今,她終于有了答案。
四少奶奶想明白了事兒,喜雨、容暇、蟲兒退了出去,元昭等了一等,終于進内,縱他心裡愧疚着,一開口又是另一套毒言語,“你且把心放在肚子裡,我便是身死萬劫不複,也絕不放你走讓你離開我半步!”
戀笙回應他,帶着淡淡的笑,“我知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人笑得有些失常,她拿出那封休書,那封元昭口述,自己親手所寫的休書,當着元昭的面,休書放在燭火上,一點一點燒成了灰。
灰燼被丢進兩杯酒裡,戀笙舉起杯,交給元昭,夫妻交杯,四目相對,不眨一眼,相同的堅定癡情執拗固執,長在不同的四隻眼睛裡。
一個日夜離不得女人的男人,一個一生離不得男人的女人,怎麼不算是天生一對呢?
夫妻對飲,補上大婚時的交杯酒,二人不皺眉頭,将酒一飲而盡。
戀笙吃下酒,并無半點醉意,一雙大眼睛比平日裡瞪得還要大,她定定地望着元昭,“往後,咱們兩個生兒育女,一輩子都在一處,可好?”
承諾誓言立到元四爺的心坎裡。
元昭欣喜,懷抱着戀笙不松手,“好,都聽你的,咱們白頭偕老,一輩子也不分開。”
元昭的身心是不可言狀的歡喜,從此刻起,天地間,唯有他們二人罷了……
男人正歡喜時,耳邊傳來一道女聲,“這輩子,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處,千萬别想着要丢下我,不,你想都不許想!”
冰冷的語調說着最刺骨的話,落到元昭心裡卻是暖洋洋的舒爽舒心……
元昭不停歇地親吻着她,他笑道:“原來,咱們竟是一樣的人!”
善惡無界,殊途同歸,元昭愛之越深!
一大清早鬧得要死要活,天一黑竟又如膠似漆了。
元徹卧在床榻上,享受着喜雨心疼他的眼淚,四房兩個忽而又和好了,二爺笑道:“一時鬧得不活了,一時又和好了,大悲大喜未必就能大徹大悟,且看着,還有一場大的,沒鬧起來呢,且等着罷!”
還有沒發作的,喜雨止了淚,若再鬧起來,隻怕歡喜園都得給四房兩口子陪葬。
那頭翰音院,元寶趴在厚被褥上,享受着容暇的溫柔體貼,三爺一聽四房好了,心裡很不對味兒,元昭戀笙和好了,的确好,但這也太快了些,元寶自摸腰傷,憤恨道:“我這一棍子,算是白挨了!”
元寶氣得無處發洩,元正讓更甚。
次日一早,元老爺把四房兩個叫到跟前,苦口婆心一道訓了大半日。
過日子,就為了一句話,便不活了,一個太惡毒,一個太實在,兩個都該罵該打。
四房兩個人心知有錯,眉角嘴角帶着甜蜜的笑意聽教,長輩面前眉來眼去,看得元正讓更加窩火。
正要再罵時,王管家匆匆進屋,隻與老爺說了一句,“學政回來了!”
立中回來了!
元正讓一聽,立即丢下所有,親出門去,去迎接他的好兄弟楚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