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練,銀輝傾灑,傾灑在府上的青磚黛瓦之上。
府邸内,燈火闌珊,燭光搖曳。
一盞盞精緻的燈籠懸挂在走廊的兩側,燈籠的光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郡主,國公爺回來了,喚您去用膳呢。。”琪關隔着門朝裡面的人說道。
“知道了,西廂房收拾了麼。”
謝月淩倚在榻上,懶懶地問道,午時動了氣,趕了這麼久的路,如今更是沒力氣。
昕寒坐在桌子旁,靜靜地給她剝着核桃。
“已經準備好了。”
“晚膳後,你帶這位公子住下,若有人問起,你就說他是母親留給我的人。”
“是。”琪關應道。
謝國公府膳廳,下人們早已經将膳食擺上,一桌琳琅滿目,有排熾羊,脆皮金雞,汁小雞,紅燒獅子頭等等。
謝國公早已坐在主位上,他蓄着整齊的胡須,面容威嚴。歲月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增添了幾分沉穩。
謝月淩則在一旁撐着手,悠哉悠哉地挑着自己喜歡的東西吃。
她身穿淡藍色為主的襦裙,裙擺寬大,輕盈飄逸,十分精緻。
這身衣裳是謝克己早早就命人給她備下的,聽說是請了上京最好繡娘所織,造價不菲。
“寶兒,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啊,派人接了你幾次都不回家,我和陛下都很是擔憂。”謝松年一邊給謝月淩夾着菜,一邊關切地問道。
謝月淩聞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悠悠的說道:“父親若真擔憂我,怎麼不親自來接我。啊,我曉得了,父親日理萬機,又要忙着兵部的事,又要和三皇子一起共謀大事,自然是忙得很。”
“寶兒,你在胡說什麼?豈可議論朝政。”
謝月淩擡眼看了謝松年一眼,又示意左右的下人退下,又吩咐心腹護衛在門口守着,
“父親叫我不就是為了三皇子之事麼,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您想要我做什麼呢。”
謝月淩夾起一塊羊肉,這羊是現殺的,新鮮的很。
她将羊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起來,肉香濃郁,肉質鮮嫩多汁,口感極佳。
“這羊肉真是不錯,父親,您也嘗嘗。”
謝國公聞言愣了愣,也夾起一塊羊肉嘗了嘗。
“你呢?聽說你和你大哥吵架了,還把他禁足在祠堂,想來你也是更屬意三皇子的。”
廳中的燈籠漸漸變得有些暗了,想來是下人不盡心,燈籠蒙了塵也不掃去。
“女兒隻是不想大哥越陷越深,做出有背謝家之事而已。大皇子懦弱無剛,三皇子心狠手辣。俗話說:狡兔死,走狗烹。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謝家獨善其身。”
“從你姑姑入宮開始,謝家就已經不能獨善其身了。”
謝松年輕輕歎息,回想起當年他為了助當今皇上登基,不惜将整個謝家作為賭注,這才換來了他國公爺的地位。
“三皇子已着人遞了帖子來,我明日會去見他。”謝月淩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向謝松年行了一禮。
“女兒身體不适,先行告退了。”
謝月淩說完就走了,沒搭理謝松年的挽留。
她是真累了,懶得做些冠冕堂皇的樣子,她的這位父親,慣愛做一些情深的戲碼。
就如當年的春小娘,明明因為他要與母親聯姻,私下處死的。最後又要做戲保全自己名聲,說人家是難産而死。
謝月淩回到自己的房間,屋内彌漫着淡淡的熏香,那是從江南特意尋來的百花香,香味淡,卻經久不散。
床榻邊,一隻白玉瓶内插着幾枝木槿花,聽說這是謝克己吩咐人備着的。
房間的一角擺放着一架古琴,其上蒙着一層薄紗,小時候她還是很喜歡彈琴,不過五年沒彈過了,已經有些生疏了。
琪關輕輕步入,手中端着的盆裡盛滿了溫水,還冒着絲絲熱氣。
“郡主,您去陪國公用膳以後,那位公子在您離開後不久,也不見了蹤影。”
琪關打濕了帕子,而後遞給了謝月淩。
謝月淩聞言,眉頭微蹙,淡淡道:“随他去吧,不必管他。”
夜深人靜,萬籁俱寂。
謝月淩躺在床上,看似已沉入夢鄉,實則心中仍有波瀾。她緩緩睜開眼,目光穿過幽暗。
“昕寒,你在嗎?”
話音未落,隻見一道黑影自房頂輕盈落下,正是昕寒。
他身着一襲玄衣,眼睛上蒙的布也變成黑色了。
“怎麼了,渺渺。”
“我不是給你安排了房間,怎麼,房頂上的蚊子給了你什麼好處啊?”
謝月淩撐起身子,剛她想了半天昕寒會去哪呢,随口一喊,沒想到人在房頂上。
昕寒伸出胳膊,上面有幾蚊子個包,他拉開衣袖卻又不說話,抿着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