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譽如從前不多事,把後續的事交代完,背起藥箱往外走。
阮茸仍是不甘心,追到門口拉住王譽的袖子,巴巴問:“其他人呢,有人能治嗎?”
王譽沒有像之前那般斬釘截鐵,半嘲半怼道:“傳說大夏老皇帝年輕打仗時被雀卑族的鐵甲馬踩碎過膝蓋,當時路過的一個神醫替他換了副膝蓋,你進宮去找老皇帝問問吧。”
皇宮是能随便進的嗎?皇帝是誰都能問的嗎?
再說,大夏和雀卑族最後一次打仗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有皇帝參與的場次可不多,神醫現在得多大歲數,活着嗎?
阮茸沒其他轍,認真記下,客氣送走王譽。
他轉過身,凝視正提起衣服蔽體的可憐反派,放軟聲音,“夫人,這身衣裳髒了,換一身吧。”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
“你就那麼舍不得這身嫁衣麼?”阮茸笑道:“夫人要是喜歡,我命人給夫人做一箱子,每天都不重樣,如此,夫人一年到頭都能穿嫁衣給為夫看啦。”
【怒氣值+10】
阮茸覺得有點少,不過他并非故意要氣對方。
他招來另外一名貼身婢女,“去把我衣櫃裡那幾件未穿的衣服拿過來。”
今早阮茸衣櫃的衣服都被趙氏命人換新的,除了身上這件,其他的都是未穿過的。
大反派雖然比江茸要高出大半個頭,但連翻經曆磋磨,體型消瘦,先用這些新衣服頂着沒大問題。
書上說,魔尊有潔癖,一天洗四次澡換五次衣服,殺人的時候若是沾到一點血就要刮掉自己一層皮,阮茸看時便想,這個人必然是曾經髒污到令自己恐懼厭惡,長期處在極度無助極度自厭中的才會這樣。
當年北辰的出現不僅為弱小的自己趕走惡狼,更驅走心中陰霾,自己實在很幸運,或許這份幸運可以分點給别人。
“少爺,賣身契都在這裡。”寒香匆匆跑來,将一隻匣子送到阮茸面前。
阮茸打開來,裡面有小小一沓紙。
他不再多看,“每個人給五兩銀子,全都打發出宅去。”
“啊,可是.......”寒香不可思議的張大嘴,欲言又止的瞟向阮茸身後的少夫人。
男人一如既往,目中無人,好像他們說什麼都跟他無關。
寒香心底吃味更甚,将本欲打住的話說出來,“少爺,徐公子身份特殊,他若是被打發走,就隻能重新回到天香樓。”
阮茸不耐煩,“你看着辦,我.......”
他話音頓住,表情瞬間凝固,“什麼徐公子?”
寒香瞥床邊一眼,小聲提醒,“就是徐旸清公子啊。”
徐旸清?
不是什麼重要主角,但令阮茸印象深刻。
因為這個人是間接激化反派和蓬月道尊矛盾的重要炮灰。
徐旸清本為大夏王朝兵部尚書的嫡子,其父因支持前太子被穆親王一黨構陷獲罪,流放南荒,府中子女皆入奴籍。之前徐旸清被穆親王看中,穆親王要留他在府裡當禁脔,徐旸清抵死不從,當場撞柱,惹得皇帝過問。
此事觸怒穆親王,徐旸清第二天就被判了個充妓,流落天香樓,受盡羞辱,後被江茸贖身,江茸死後,徐旸清逃出江宅,半道被皇宮暗衛殺死。
大反派化魔不到三個月,臨邊兩個小國聯合起來突襲大夏邊境,穆親王領命親征卻丢盔棄甲獨自逃跑,失盡王室顔面不說,還害死數十萬兵将。老皇帝不得已啟用關在天牢中數年的前太子,前太子複位之後打了第一場勝戰,立刻要求老皇帝把流放在南荒的舊部召回,重新會審。
兵部尚書雖然被平反複位,但因愛子徐旸清之死懷恨在心,他協同太子,以暴君無道的名義,殺了個回馬槍,将老皇帝推翻。
就在太子登基之日,魔尊以其禍國之名,降下的熾天冥火葬送整個上京城。
彼時數萬無辜百姓死去,引得蓬月道尊親自出關清理門戶,從此師徒二人開啟長達幾十年的愛恨糾葛。
阮茸摸摸下颌,現在林冀沒有黑化,徐旸清不必外逃,就不會被朝廷的監督暗衛處置,算算時間,徐旸清家裡再過半年就能被平反,若是自己對人家好點兒,那麼......向老皇帝打聽神醫下落的事是不是就能有戲?
寒香看着江茸不耐煩的臉色變得暧昧。
阮茸從匣子裡細心挑出簽有徐旸清大名的賣身契,納入袖中,揮手,“剩下的都打發了吧。”
嘻嘻,公子是喜歡徐旸清的。
寒香知道自己入不了公子的眼,有人能入就行,反正她就是看不順眼新少夫人。
“是!”寒香壓着唇角轉身出去辦事。
丫鬟很快抱來幾身幹淨衣服,阮茸吩咐她伺候少夫人更衣,就聽一聲冷冷的“不必。”。
這是阮茸見到大反派以來,第一次聽見對方開口說話。
清冽,像一柄冰刃,直接紮入人心裡,一絲溫度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