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茸本笑得幾近谄媚,在對上林冀的視線刹那,表情驟然一僵,動物的本能讓他大腦沒有意識的時候,身體已經飛速退後,甚至連腳上的疼都忘記,直到背脊撞在圓桌邊緣,碰倒燭台才停下來。
林冀:“怎麼?”
如果兩次躲避真是偶然,那這人運氣非比尋常的好。
阮茸确實什麼都沒有發現,但剛才.......他雙手向後按着圓桌,支撐身體,呼吸起伏間,回憶起剛才看見的一幕。
那是血紅瞳?
阮茸眨眨眼,再仔細看,眼前男人雙眸如同凝結的冰川,瞳仁幽暗,如黑曜石般,并不似剛才瞬間猶如地獄歸來的惡鬼,雙瞳鮮紅。
血紅瞳是大反派魔化之後才有的,魔尊的外号“花瞳索魂”,文中說他無時無刻不想殺戮,眼瞳越紅,花紋越繁複,代表魔尊内心越暴戾,出手越暴虐。
一定是趴着睡睡眠質量不好,導緻自己起床即眼花,如果林冀已經魔化,江家上下幾百口人早就變成肉醬鋪滿儒苜坊。
“笃笃笃!”
敲門聲打破屋内尴尬的氣氛。
阮茸忙道:“進來。”
寒香端着熱水和巾帕和竹刷鹽盒,另一名丫鬟捧來新的床單緊随其後。
“待會去集市買些炭來,這屋要點炭盆。”阮茸認真交代道。
寒香蹙眉,還不到真正冷的時候,一個大男人,未免太嬌貴了些。
阮茸對着大反派怎麼都不自在,囑咐完話,自個兒忍痛走去耳房洗漱,中途喚阿橫進去給自己的腳換塊藥膏。
阿橫換藥的手法異常娴熟,阮茸立即打發他去幫林冀換藥。
不多時,阿橫回來,禀報已經幫大夫人換好。
“他肯讓你換?”阮茸驚訝。
阿橫一臉不解,“大夫人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看來林冀隻是孤僻冷漠,并不是那麼不好相處,是自己受《奂天海月》原文的魔尊影響,才會緊張兮兮,總以為他會突然變成大魔頭做人肉醬。
阮茸好笑的搖搖頭,讓阿橫扶自己回房,這腳是該要好好養上幾天。
江宅的早膳是鹵面和醬豆腐。
“我和少夫人都要長腳,吩咐廚房,以後膳食中要多些牛羊乳、雞蛋、魚蝦、雞肉,哦還有小甜點心,最最最好有小魚幹。”
“是。”阿橫不似寒香那般偶爾會試探,他隻管低頭聽命,阮茸不禁對這小厮生出好感。
人走以後,阮茸盤膝坐在床上,從儲物鍊裡面掏出名字樸實無華的《妖修錄》。
昨日睡得足夠多,現在有點精神頭,得趕緊修煉起來,不說立刻變強,起碼提一提膽量,免得總在大反派面前一驚一乍的。
沒有阮茸想象中的晦澀高深,冊子内容寫得淺顯易懂。
阮茸先從基礎吐納開始學。
「要通天地靈氣,必須先感知自身。」
阮茸照着書中所寫,排除雜念,默念口訣,很快就感覺到自己身體内部血液的循環,氣息的強弱流動,跳動的是心髒,一吸一呼的是氣管和肺腑......意念在自己的身體裡遊走完一遍,耳邊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
“少爺,少爺。”
是阿橫的敲門聲。
原來周圍的聲音在入定之後會被成倍的放大。
阮茸睜開眼睛之後又恢複尋常,這種體驗很是神奇,更神奇的是,當他望向博古架上的刻時儀,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時辰。
阿橫是過來送午膳的。
今日午膳是蒸鲫魚,白切雞,牛腩蘿蔔湯,和白面饅頭。
阮茸已經饑腸辘辘,狼吞虎咽用完餐,就聽外面有人來通報王譽過來。
今日王譽要給林冀把肋骨的鐵鍊取出來,是一項大手術,早上的事阮茸心裡依舊有點不自在,隻在門口把王老先生請出來細問流程。
整個過程消毒還算到位,有一點阮茸不太理解。
“麻沸散不用麼?”
“少夫人說不用。”王譽遲疑道,看樣子,也并不贊成林冀的說法。
“若是不用,豈不是活受刑嗎?”阮茸無法想象那種被刀割開身體,從骨頭縫隙間挖出異物的感覺有多可怕。
王譽沉吟片刻,“不若江公子去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