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階都嫌貴,還有臉問天階,阮茸暗暗翻了個白眼。
不遠處穿着灰色厚襖的青年十分懂事道:“太貴了周叔,我們再看看别的吧。”
周常富笑得見牙不見眼:“公子不用擔心,更不必替老爺省錢,老爺吩咐過,隻要你能上得了太初宗,多少錢都值得花。”
張念文看向旁邊的張朝晨,“大哥,你給我參謀參謀,我适合用琴嗎?”
張朝晨淡淡開口:“你不是一直跟我學劍麼?”
虛僞!啊虛僞!
“諸位随我來,看看這柄分海劍……”機靈的夥計立刻引路。
看清楚那幾人迎面過來,阿橫驚得一把拽住阮茸的袖子,“少爺,老爺居然偷偷給表少爺買法器呢!”
夥計見四人進來,上前問:“客人要點什麼?”
周常富、張念文和張朝晨三人看過來,兩撥人甫一照面,神色各異。
林冀對夥計道:“我要見你們東家。”
夥計笑:“客人想做什麼?”
林冀:“我姓林,去跟你們東家說。”
夥計為難的看向另一個明顯職位更高些的管事。
管事沖他揮手,示意他先帶張念文幾人去看劍,自己走到林冀面前拱手道:“我們東家不在,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萬寶齋絕大部分事情我都能做主。”
林冀:“他不會不在。”
管事的臉色一變,“這位公子,你究竟想做什麼?”
張念文沒有跟夥計走,對着阮茸關切問:“江表弟,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是親戚啊。
姓江,難怪那般闊綽,管事隻稍一想,幾個人的身份就給猜的八九不離十,不過坐輪椅的人說自己姓林……萬寶齋确實和林有關系,但那是琉北的林。
阮茸:“别人開門做生意,我為什麼不能來光顧?”
張念文訝然:“可表弟你沒有靈根,法器你根本就不會用,你買來做什麼?”
‘沒有靈根’幾個字引來旁邊修士的打量阮茸。
阮茸哼了聲:“要你管?我買來砸着玩不行?”
“表哥你無心買東西,偏一來就要見東家。”張念文搖搖頭:“做什麼為難人做生意的呢?”
阮茸氣樂:“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為難人?”
“表弟,聽表弟一句勸。”張念文擺出苦口婆心的姿态,“萬寶齋這裡不能鬧,你平時在花樓鬧一鬧就算了,你在這裡鬧,一個不好,是要吃大虧的。”
阮茸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能惡心人的。
新仇加舊恨,阮茸早就一肚子火,“姓張的,你要臉不要臉,吃我家飯,拿我家錢,我爹出錢給你買法器,還便宜的不要,非要買貴的,厚顔無恥!”
張念文瞬間面無血色,向後退開幾步,傷心道:“小表弟,我隻是好心勸你,怕你出什麼事,沒想到原來你一直這樣看我的,好,我這就收拾東西回老家去,不會再礙了你的眼。”
周常富趕緊拉住張念文,沖阮茸說:“少爺,是老爺讓我帶他出來買法器的,跟表少爺沒有關系,您要打要罵沖我來吧。”
阮茸眼睛快要翻到天上去,咱還唱起雙簧。
“原來是江家的爛泥啊。”
“江老爺對這個侄子很好,難不成是想把家業給别人。”
“看這樣子,給别人也比給敗家仔好。”
“哎,終究不是自己的血脈。”
“自己血脈就好嗎?”
旁人惡言惡語,阮茸偏就拿出混世魔王的氣勢,指着萬寶齋管事:“把你們東家喊出來,不然我把你們東西砸了,我有錢賠,往後我要天天來鬧,今天,明天,後天,以後每天的生意你們都别做了。”
萬寶齋是林家的羽翼,但從琉北伸過來實在太遠,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若是日日被人幹擾,怕是遲早要暴露。
阮茸這撒潑的架勢歪打正着,管事匆匆去禀報。
林冀有趣的看了阮茸一眼,雖然知道他并非江茸,還是忍不住問,“你就不怕他們把你視為敗類?”
阮茸:“你怕嗎?”
林冀撇嘴嗤笑,“從我出生起,就背負各種罵名,怕與不怕有什麼區别?但你不一樣。”
阮茸拍拍他的肩膀,嘴唇湊到他耳側。
“看,你從出生就被罵,現在不是好好活着嗎?假如你能真正放下往日種種,還會有更多好日子等着你。人生在世,日日想着樹立好形象,那就是在作繭自縛,人呐,自己不留遺憾才是最重要的,他人唇舌根本傷不到一根汗毛。”
林冀:“假如他們非要以鏟奸除惡之名,毀滅你呢?”
阮茸心裡一動,直起身卷袖子,“誰想傷我,我便揍誰,人生本來就短暫,爺們活的就是個快意,死了才不會有遺憾,總比憋憋屈屈,?虛與委蛇熬日子好。”
林冀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一瞬釋然,“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