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茸聽到這裡,使勁啃了口手上的饅頭,虎牙用力紮紮紮,就好像是紮在某個人頸部的動脈血管上。
該死的綠茶雕!不就是拿着林冀付出慘痛代價偷來的藥,換不同的方法給蓬月道尊治療嗎?當初這雕故意在用藥方法上坑林冀一把,才叫林冀得一個肖想明月的狼狽名聲。
林冀平靜到沒有感情說:“你放心,我不會出現在他面前。”
秋海嵘微笑:“師弟,雖然你曾經犯錯,但師兄一直相信你,從未懷疑過。”
林冀淡淡:“嗯。”
握艹!這是什麼聖母文學?
大反派你起飛啊,造作啊?
還是說隻要遇上主角受的事,就變成膽怯的小可憐?
又一個饅頭在阮茸的虎牙下輕輕碎掉。
明明林冀已經答應請求,可秋海嵘覺得自己握着一把錘砸在空氣裡,心裡不得勁得很。
——難道林冀真的已經被那個家夥迷住,現在一點都不在乎蓬月?
“慢點吃。”林冀将阮茸叼在嘴裡的饅頭拿下來,拇指擦去他嘴角的面渣子。
林冀越是好,阮茸就越想罵人,磨了磨虎牙,然後磨了磨牙。
不能掀桌子,不能當衆揭露秋海嵘的真面目,不能夠暴露自己。
阮茸冷酷地舌頭一舔,把嘴角的渣渣舔掉。
誰知林冀的食指尚未完全收回,冷不丁就給勾上。
“......”貓咪燃着怒火的瞳眸倏然瞳孔放大。
好香,為什麼大反派那麼香?
這麼香的男人怎麼能被欺負?
林冀收回手,視線停留在自己的食指上。
好軟,為什麼小貓咪的舌頭沒有倒刺?
這麼軟的舌頭,怎麼能隻用來吃東西?
阮茸扭頭看着秋海嵘,“大師兄,其實我一直瞧着你有點眼熟。”
秋海嵘挑眉,“哦。”
阮茸:“不知道你進上京城時,可曾路過城門?”
秋海嵘淡淡微笑,悠然道:“江公子是想說,我與那守門的兵衛生得有幾分相似?”
“不是。”阮茸緩慢搖頭,“大師兄,你有從城門進來過嗎?”
秋海嵘不知道他肚子裡又藏着什麼黑水,防備道:“我禦劍從上空經過。”
阮茸扼腕:“可惜了。”
秋海嵘眯眸:“可惜什麼?”
阮茸張開雙臂,朗聲道:“如果大師兄從城門進來,一定會看到大片雄偉的城牆跪下來喊爹的盛況。”
秋海嵘蹙眉,不解問:“為何?”
就連一旁的林冀也疑窦突生。
阮茸仰頭四十五度角,悠悠感歎:“它們守護上京城三千兩百年,曆經風吹雨打日曬,曾抵擋過數十次敵軍攻城,從未被突破過,一定沒見過比自己還厚的東西,那日他們看見了。”
阮茸低下頭,指着秋海嵘,“就在你的臉上。”
“噗。”林冀一口茶噴出來,不巧全都落在秋海嵘臉上。
滿膳廳震驚望過去。
“大師兄!”蘇青那桌人早就忍不住,放下筷子跑過來。
“好了,我吃飽,冀冀我們回去吧。”阮茸連忙刷地起身,快步推着林冀的輪椅,颠颠的跑掉。
秋海嵘抹把臉上的茶水,對着圍着的同門道“沒事”。
視線卻始終落在跑得一蹦一跳的背影上,手裡的杯子咔的碎掉。
*
阮茸邊走邊想,林冀此刻心裡肯定很不舒服,瞧這孩子,倔強又孤獨的背影。
忍不住開口:“我反正不走,你也不許走。”
林冀語帶笑意:“誰說我要走?”
阮茸:“?”
林冀側過臉:“我隻說不出現在他面前。”
“哦。”阮茸瞪大眼:“所以你打算出現在他身後,吓他一跳?”
林冀:“……”
笑意漸漸染上冰冷好看的眼眸。
須臾,清冽的笑聲回蕩在走廊上。
阮茸納罕,相處近半年,還不知道反派能有如此豪邁開朗的笑容。
兩人正在中艙的外廊道上,右邊是能看到仙舫外的落地長窗,風從外面刮進來,行過的人衣袂和發絲都飄起。
若是下方有人看見,必定會覺得自己看見神仙。
林冀爽朗的笑聲引得路過的新生側目,他全無所覺,也不在乎,就好像想要将這輩子缺的歡樂都一次補回來。
有點太開朗,與傳說中陰沉麻木的性格差别甚大,傳言果然不全然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