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幾個人看她胳膊也流血了,吸了口氣,拉着男人胳膊好言相勸。男人自覺不好收場,搓搓手,盛氣淩人的寡骨臉有點受委屈,說:“你看她那态度。”
聲音此起彼伏,“閨女,再給你大哥道個歉。”
“她年輕不懂事,來大妹子,給哥賠個不是,這事翻篇了。”
……
最後魏涞拿出三百塊錢,男人目光緩和,罵罵咧咧地嘟囔接了錢。
魏涞輸完液,第二天再也不下樓去輸液了,一是腿疼,二是一夜沒睡全是黑眼圈紅,翻着公司群,全是搗她脊梁骨的,她眼眸泛紅但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毫不猶豫退了,吞着方便面,好大一會,也沒咽下去,整個人窩在沙發裡要死不活。
秉持着過一天少一天的态度,終于腿發炎,發燒不退,把自己作暈了,昏迷的時候在平和路,離她朋友丹桢的婚紗攝影工作室很近,迷迷糊糊地她聽到丹桢急切地呼喊她的名字。
醫院。
醫生連連歎氣,丹桢以為她身體出了什麼大問題,從椅子上彈出來。
“這姑娘是長期作息不規律再加上營養不良,拖延成病啊。
“腿發炎也不知道,一點也不愛惜自己。””
丹桢心口一震,他雖對魏涞有好感,卻對她這個人從來不了解。
醫生看他這副模樣,埋怨他,“你對你女朋友一點也不上心啊?身份證帶了嗎?去辦住院手續吧。”
“先用我的。”
“用不了,回家拿了再辦。”
醫生寫着看不懂的連筆字,順着鏡框瞥了他。
魏涞總算有了些生機,她口渴得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丹桢說:“你要住院,用身份證,家裡……你家鑰匙呢?”
“奧奧,”魏涞趕忙側開身子拿鑰匙。
丹桢不忍地撇開她腿上的傷疤,聲音溫柔:“你輸液不方便,我幫你拿。”
“包裡第二層,”魏涞喝了口水,說:“謝謝。”
“不客氣,我們是朋友。”随後轉身離開,魏涞突然腦子一震,想到家裡特别雜亂,挂吊瓶不能離開,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魏涞離開。
黃昏時分,從地平線升起一抹彩霞,從紫色過渡到粉色,大雁飛過,像是彩霞裡的一點墨。房屋都被染成了橙色,綠葉成金葉。看樣子明天天氣不錯。
魏涞讓護士打開窗戶,鳥兒被驚醒,轟地飛開了。魏涞望着沉默,心裡想着鳥雀都比她快活。
丹桢買晚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望着窗子一言不發,調整好心态,嘴角笑着,走進她說:“看我買了的什麼,上次你說領過獎金請我吃飯,饞那個銅鍋涮肉好久了。”
魏涞也不知怎麼回事,大概是因為太過傷心,袒露平常隐蔽的心,搓着自己的臉,說:“抱歉,因為這個被開除了。”
“丹桢你知道嗎,和我一同被開除的還有一個長得很美麗的女生,這年頭漂亮和醜陋都是一種罪,隻有普通才是被大家認可的,我甚至不知道人生之路什麼是有意義的。”
腦海裡瞬間想起來了楊鈞之的旅行綜藝,消縱即逝,丹桢連連搖頭,嘴都白了,“但魏涞,人活着不是給别人看的,我覺得你長得很高級,我喜歡你這種清冷攻擊的美,他們庸俗。”
魏涞探他,丹桢望進她的眸子,沒由來得緊張,“我覺得這個斑痣恰到好處,特别有個性,換句話說沒想過當模特嗎?”
這下輪到魏涞沉默了,丹桢害怕魏涞認為給她開玩笑,正想開口,魏涞忽地笑出聲,“雖然你的安慰沒多大用,但講出來,我覺得心情好多了,謝謝你啊。”
丹桢心底難受地出了醫院,在車子沉默着,随後拿出手機,給楊鈞之發消息:【兄弟,你是旅行綜導師,我這邊推薦一個朋友去你的綜藝你要嗎?】
楊鈞之大概收工了,很快回了消息,模棱兩可的答案。
【這個綜藝非常小衆,顔值焦慮甚至影響到工作生活,我才會推薦,這個需要很大的勇氣,你朋友同意在電視機前面揭露傷口給大家看?】
丹桢手指僵在半空中,他一心想讓魏涞走出去,卻不曾問過她願意不願意。
【我問問。】
——
一個月後,魏涞出了醫院,丹桢跟着進了出租房,剛關上門就聞見了一股物體腐爛變質的味道,他越靠近廚房氣味越近,走進一看,他震驚了。
鍋碗瓢盆都在污水池裡,蔬菜生了蟲,蒼蠅随處可見。
魏涞立在角落,終于漏出活氣,尴尬笑笑,眼看他快走進卧室,趕緊關了門。
“女人的卧室有什麼好看的,沒什麼好看的。”
丹桢黑着臉,這倒不是因為他現在讨厭魏涞,而是他想到魏涞就是天天這麼應付生活,覺得很生氣。
他冷冷道:“我就看一下。”
魏涞沒反應過來,平常生氣都是在微笑的人,卻因為這個這麼兇。
丹桢大學是學心理的,又因為他喜歡魏涞,刹那間知道她想的是什麼。
“魏涞,你能不能多愛你自己一點……”
我可以陪你一起啊。
但這話他沒敢說,一個容易害羞的外國帥哥。
魏涞心口一震,醍醐灌頂,但不想承認,讪讪笑道,“……沒有那麼嚴重,隻是沒打掃房間。”
丹桢大跨步,眉頭越來越皺,拿起杯子裡的水,“白水泡面包,這吃的是哪頓飯?”
“上班起來晚了,扔了怪可惜的,”她看着丹桢注視着床鋪,說:“床上的衣服是我工作忙,忘記疊了。”
“你是真的喜歡銷售這個行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