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桢反問,他原本想和魏涞商量綜藝的事,看到她心理問題那麼嚴重,不願意去也得去,想法從心理順到腦子裡過濾一遍,吐出來就變了味。
“魏涞,我一個朋友是旅行綜藝的導師,嘉賓一期節目五千塊錢,銷售幹得不舒服,我們就換一個,暫時找個能扶持生計的工作,你說好不好?”
魏涞幹巴一笑,“我又不是演員,長得又醜。”
“我覺得你很好看啊。”
說完,耳朵眉眼可見地紅透了,他緊張地瞥開視線,但語氣特别不容置疑,“就這樣定了,我和我朋友說一下,讓他趕回來一趟,見個面,你了解一下這個綜藝。”
魏涞沒拒絕也沒答應,她暫時還找不到工作,五千塊錢真的很誘人,她照着鏡,右臉是正常的,紅唇,黑眼圈粉底都沒能遮住,眼尾鏽紅上揚,帶了點攻擊性的頹廢美,隻是……左臉不堪入目,可以這樣說斑痣上長了個臉,光影晃動,一明一暗,将臉似乎分成了兩人。
去了綜藝又能怎麼樣,還能比現在更糟糕嗎,死馬當活馬醫吧……
大城市早九晚五,到了夜裡人都狂歡,車水馬龍,燈紅酒綠迷人眼。魏涞睡了一整天,光影打在桌子上,突如其來的孤獨感把她死死壓住,像溺水,頂着雞撓一樣的頭發久久未動,她讨厭這種毫無征兆沒法把控的情緒,突然一個鯉魚打挺,拖着鞋往外走。
街道燈光通明,熱鬧非凡,魏涞手裡拿着籃子,另一個手在接電話。
“媽,這麼晚了還沒睡?”她有些驚訝,将一捋劉海别在腦海,聚精會神地在選關東煮。
黃喬在剝玉米,笑着說:“尋思你該下班了,就給你打個電話,涞啊,今天是你生日啊,吃蛋糕了嗎?”
“今天是我生日啊?”魏涞恍然大悟笑了,退回去,“工作忙忘了,我這就去買個小蛋糕。”
過路人在她臉上掃了眼趕忙錯過了視線,魏涞像沒看到,眸光隻是一閃,隻拿了最近的冰皮月亮蛋糕和凝乳芝士。
仿佛剛才真的在認真挑選蛋糕。
“想吃什麼吃什麼,不要舍不得花錢。”
魏涞點點頭,把鏡頭給食物,“看我買了很多好吃的,我今天談了個大單子……領導說談成發獎金,打您卡上,到時候您帶爸去旅旅遊。”
“呦,獎勵多少錢啊?可以去旅遊啊?”黃喬驚喜。
“五千,不少吧,”魏涞對着鏡頭笑笑,咬下一口小蛋糕,“老闆說我能力不錯,給了我一大客戶。”
“注意勞逸結合。”魏淵山搶鏡奪走了黃喬的手機,隻漏出又短又硬的灰發,黝黑幹裂的額頭,老化而耷拉的眼皮,多年前的官司讓他變的滄桑,但舉手投足之間還有一股儒雅氣質。
“嗯,先挂了,我得吃完趕緊休息了。”
“也是,早點睡,别想太多事。”
咔嚓一聲,魏淵山和黃喬和藹的面容消失。魏涞失去笑容,目光向上移動,燈光缱绻,鏡子那片斑痣像一朵毒玫瑰。
她低下頭,繼續吃蛋糕,嘴角笑容忽隐忽現,聲音小到隻有她自己可以聽到。
“魏涞,28歲生日快樂,生日願望是希望所有事物能夠再溫柔一點,北京能夠有我的容身之處。”
走在熙熙攘攘的小街,心裡依舊空空的,她握着手機發呆,眸子閃過一些看不見的東西,從兜裡掏出手機。
魏涞:【丹桢,你朋友什麼時候回來?】
丹桢:【想好了?我去接你,你在哪呢?】
魏涞:【我家附近的便利店。】
在小區門口等了十分鐘左右,過來一個車子,堵住了她,她往旁邊挪了幾米。
丹桢從車子裡下來,“魏涞,在這。”
魏涞笑了,“新買的車?”
丹桢給她開門,魏涞坐上去,他說:“朋友的。”
魏涞贊歎道:“保時捷,你這朋友有錢。”
“配音演員,怎麼樣保養的像新的,他不常開除了應酬撐場面。”
“挺不錯。”
這個時候正是飯點,火鍋店魚貫而出,魏涞剛踏入,香味就竄進了鼻子,熱天開空調吃火鍋蠻舒服,二号桌的女士還脫掉了外套,丹桢說:“我朋友怕吵,在包間。”
“沒事,人少容易說話。”
二樓的确安靜,唯獨空氣沒一樓好,服務生領着他們進了706包間,魏涞跟在丹桢後面,聽見丹桢打招呼,“楊鈞之,我朋友來了,認識一下。”
魏涞一下子怔住了,世界好小啊。
楊鈞之穿着黑色套頭衫,袖子卷起來,漏出緊緻的胳膊,碎發随意地軟乎乎地在額頭上,比上次見面多了幾分松弛的少年感,望見她,黑眸也是愣了一下,淡笑道:“又見面了。”
丹桢問:“你們認識?”
“一面之緣。”楊鈞之移開目光,準備椅子,淡然道。
魏涞補充道:“上月跟着Ariu去了簽售會。”
“Ariu誰?”丹桢還是有點懵逼,但沒人理他。
“這個二八醬配手切肉好吃,你嘗試一下?”
這次楊鈞之不再看她的臉了,注視她的眼睛說。
丹桢:“真的好吃!中國美食牛逼!”
楊鈞之看到魏涞杯子空了,又添茶,給丹桢也添滿,說:“魏小姐,聽着口音不是本地人,倒像溫江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