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話現在是真的了,魏涞把黃喬削好的蘋果給他,擡眼問:“你開車怎麼開醫院了?”
魏淵山沒吭聲,黃喬沒好氣地剮了一眼他,對魏涞說:“五點去早餐店幹,十點跑車,開到淩晨兩三點,熬得住?”
黃喬笑着調侃他,“不服老不行,魏淵山。”
魏淵山聽她罵着,心裡甜絲絲,以前在監獄裡,一入冬,他多想讓老婆暖被窩,想揉揉.她那兩塊.白花花滑溜溜的大肉,再親親嘴。
兩個人在床上脫得精光,春光乍現,床吱扭吱扭響,吭呲吭呲辦完正事後,黏糊糊地抱在一起,黃喬撫摸他胡須,再談論兩個争氣的孩子,但魏淵山沒想到魏涞把工作辭了。
當年魏遠山還在牢裡,家裡欠債,黃喬一個女人沒本事供應姐弟倆上學,魏涞也不哭也不笑,小小的人身姿挺拔,就站在黃喬對面,望着她用各種軟話求債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媽,我不想上學了,讓弟弟去吧,反正我學習差。”
啪地一聲,小魏涞右臉五個手指印。
黃喬瞪大眼睛,扇她臉的手還在半空立着,她怎麼能打她女兒呢?她女兒因為斑痣在學校收了多少委屈啊!
“魏涞,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
小魏涞任她摟着突然嘴角往下撇,眼睛一閉,眼淚就像豆子一樣一粒接一粒,如洗了臉,她哭得啞了嗓子,“媽!我不想上學了!我們一起供養弟弟!”
小魏遠望貼在客廳門根,默默眨着濕潤的黑葡萄樣的眼睛,他心在哭魏淵山——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想過嗎?”
魏淵山還是不舍得怪她。
“天生我材必有用,慢慢找路。”
這話是楊均之是之前寬慰她說的,現在她把這句話送給了魏淵山。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魏涞媽媽相信你。”
魏涞款款微笑。
魏鎮路口坐着幾個嗑瓜子的老媽子,黃喬倒認識,她身邊的人是誰,一個矮墩女人拍手叫了一聲,“這不是魏淵山姑娘嗎?”
“叫什麼去?”
黃喬笑笑:“魏涞。”
“對對,魏涞你幾年沒回來了,你爸出車禍,應該回來看看。”
“瞧着閨女長得多氣派,大紅唇,白臉蛋,黑卷發,談男朋友了嗎?”
矮墩女人沒眼力見,魏涞早已變了臉色,冷冷地望她,鎮裡的人都這麼惹人厭。
旁邊女人錘她,“你這瞎婆子,沒看到她生氣了呀!”
直視兩人離去背影,矮墩女人卒了一口,“不就是過了幾年城市人的痛快日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土雞變不了真鳳凰。”
“聽說魏淵山還吃了幾年牢飯,真的假的?”
矮墩女人吐了花生皮,“他殺人了。”
“為什麼?”
“誰知道,反正要償人命。”
“那你怎麼知道的?”
“我去隔壁大黃村,看見魏淵山二姑,她說的,他們親戚都這樣說的。”
為了證明是真的,矮墩女人向幾人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抿了抿大黑紅唇。
魏涞的屋子還是原來那間,陳設未動,幹淨整潔,床頭櫃還放着她走時留下的魔方,一點灰塵都沒,被單是新的,橘子味,混合陽光味,黃喬說:“喜歡嗎?東西都沒動,被單我看太舊,昨天去集上買的。”
魏涞無奈笑:“都是粉色,我又不是小孩。”
“成家立業才長成大人,”黃喬與她對視,“大姐說的對,闖蕩幾年心應該定下了,你也不小了,是時候……”
“媽,我有東西忘記拿了,出去一下。”
黃喬注視她出去,歎了口氣,以她閨女這條件,難找。
黑夜深遠遼闊,月亮似白銀盤,整個大地像裹一層水銀,應有風,樹葉簌簌響,又傳來幾聲蛐蛐與青蛙叫聲,卻不見蹤迹。
晚上準備了幾道菜,拍黃瓜蒜蓉,青椒炒肉,紫菜蛋花湯,還有黃喬最擅長的紅豆糯米粥,倆人都默契沒續談下午卧室的事,黃喬怕魏涞被網上的人罵,喝了一口粥問:“綜藝還準備去嗎?”
“說不準。”
沒應下也沒拒絕。
“綜藝好玩嗎?”
黃喬一直再找話,奈何魏涞在桌底一直搗鼓手機,突然問了句:“涞,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語罷,她一直在觀魏涞表情,魏涞神色淡淡,頭也沒擡,對楊均之頗有無語,她都請假回來了,楊均之還給她發消息,讓她剪輯視頻工作。
楊均之還發了段語音,魏涞正準備聽,忽然意識到黃喬還在對面,唯恐被誤會,拿着手機回屋裡插上耳機,重新坐到竹椅上,滿不在意播放,他的聲音就落在他耳邊,仿佛還帶着熱氣,魏涞頭皮發麻,捅了捅,撓了撓耳朵,重新播放,黃喬目光如炬。
【魏姐,視頻要求我都給傳過去了,你在老家閑着也沒事,明天給我傳過來。】
魏涞:【你那邊吵。】
楊均之立刻又發了個消息,魏涞播放,聽着比剛才更吵,但能聽清:【店裡太忙,經理讓我催催你。】
魏涞舀了一口粥,手指敲敲:【催我回去?】
楊均之站在窗外,小胖嘴角有紅油,在喊他吃飯。
“楊哥,店裡沒人,李經理說提前吃飯。”
他應了聲,走到隔壁門店,将手機放到空中,發了句語音:【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