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喝醉。”
瘦個男人伸出兩隻手,唏噓:“他能喝倒我們兩個。”
“回家,怎麼和嫂子交代?”
“就說沒見着。”
不知不覺兩人跑到村莊路口,村裡安裝了路燈,此時亮着,視野突然明朗不少,一排排亮着幾盞燈的房屋,幾棵樹,又聽見犬吠,瘦個男人朝北望了一眼,那是通往縣城的路,他立住好奇,大半夜的,陳顯良現在去縣城做什麼?
賭博,找美女,不太可能。
“哥,看什麼呢?”小胖抹了把雨水臉。
“沒看啥,快回家睡覺去。”
縣城。
第一高級人民醫院。
十六樓,七病房,五十二号。
病床上挂着牌子——
病人:魏淵山。
年齡:五十。
病例:骨折,高血壓。
桌子上放着報紙,三個水杯,一包紙,一個橘子。
魏淵山睡得香,鼾聲如雷,黃喬在一旁得床上皺眉翻了個身。
鐘滴答滴答,忽然有人進來了,聲音朝魏淵山這邊過來。
月光映襯下,明晃晃照出一個人臉,長臉長眼,圓唇,表情陰鹜,是陳顯良,他從兜裡掏出一包厚厚的紙,蹑手蹑腳撈起茶瓶,将白色粉沫倒進去,又惡狠狠地晃開。
他扭身離開,有人拉住他的手,這手小,摸摸捏捏,手上的繭子沒她媳婦多,比他媳婦好摸,但他還是喜歡他媳婦的手,準備松去,有個影子突然竄起來,抓住他的耳朵,往外扯,他疼的不敢叫。
好大一股酒味,黃喬拽得惡心,喊魏淵山,魏淵山瞌睡蟲也被吓跑了,忙拉開燈,兩人皆怔忡。
酒勁慫恿,身體每個細胞炸開了,快速沖撞着陳顯良的大腦,說話舌頭都捋不直。
“小姨子的手就是比……比我媳婦爽。”
魏淵山忘記腿上有傷,一下子把喝醉的陳顯良扇倒在底,怒吼。
“陳顯良,你他媽的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呀,我不是殺人犯。”陳顯良嘻嘻笑,聲音軟綿綿的,魏淵山一拳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陳顯吐得鼻子耳朵脖子都是。黃喬攔不住兩個打紅眼的大男人,其他病人被吵醒,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大半夜的,有人在醫院打架。
聲音有點亂,各發洩各的。
“魏淵山,魏涞說走就走,你們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我現在在廠出名了,殺人犯的姐夫!”
“從小老太太都看不起我,你殺人了,我有本事了,老太太還是看不上我。”
“他媽的,我沒殺人!”
“我也不知道第二批藥會出現問題!”
“他們都跑了!我女兒的臉也沒治好,我是廢物!”
什麼東西碎了,黃喬摸到血,不知是誰的,嘶喊:“别打了!聽見沒!”
遠處一個人影溜出去了。
很快,主治醫生進來,教育小孩似的。
“魏淵山,錢太多沒地方花是吧?嫌棄康複太快了是吧?”
陳顯良被請去了派出所,魏淵山腿又複發,去不了,魏涞替他去的。
繁華夜景,在車上的陳顯良突然懊惱起來。
“現在後悔了?當時幹什麼去了,喝酒滋事都去醫院了,能耐不小啊。”
警察問:“為什麼去醫院鬧事?”
“自家人,自家人,吵嘴皮子而已。”
警察敲了敲瓶子,問:“瓶子裡的白.粉是什麼?”
陳顯良抿抿嘴,未答。
“往裡面下了什麼?”
陳顯良頭更低了,吧唧吧唧嘴,東張西望,身子抖。
“正經點。”警察厲聲。
“……瀉藥。”
警察很有職業素養,忍着,平靜地看他。
“為什麼放瀉藥?”
“讓他拉屎不方便……痛苦死他。”
他嘴角抽了抽,“你們什麼仇?”
“他奶奶的大雞腿,他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