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涞坐的端正,彎起嘴角。
楊均之笑着看她,“我說的有問題嗎?”
她搖搖頭,擺擺手。
“沒有。就你平常稱老大習慣了,突然喊斐陽老師哥,莫名戳到了我的笑點。”
“真不好意思。”
“現在不接受。”楊均之眼眸鎖住她,也跟着笑。
魏涞的心仿佛被一隻柔軟的手握住了,低下頭撿起一個竹條研究起來。
“這是削好型的傘骨,明天從這個開始學起。”
孟斐陽看她拿起傘骨說。
話題順回來,她心裡松了口氣,回歸平靜,刻意不看那抹對她微笑的影子,“孟老師這上面鑽一排孔是幹什麼用的?”
阿華給孟斐陽一個特寫鏡頭,孟斐陽伸出五個手指說:“這排骨相當與人張開的手掌,支撐扇面的。”
魏涞聯想了畫面,有什麼東西要從腦子裡跑出來,跑到一半可能累了,畫面沒想出來,自己都沒察覺自己問了很多問題,孟斐陽一邊制作一邊回答,埋頭問了一個問題:“楊均之,你和魏涞誰大?”
這大概是人人都會不想承認自己慢慢衰老的好問題,類似還有,幹什麼工作的,每個月能掙多少,有對象嗎,存款多少,如果幾個問題答案都不咋地,被問者可能腼腆一笑,含糊其辭,一番口舌之戰将話題繞過去。
魏涞也跟着望過去。
在陽光的照耀下,楊鈞之黑發毛茸茸的,皮膚也白的發光,眉眼深邃,仿佛沒注意到她的目光,看着孟斐陽認真回了句:“二十六。”
“我記得你二十五。”她平靜補話。
楊均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虛歲二十六,挺大的,好嗎。”
“咱倆差不多。”魏涞說,她真不知道為什麼楊均之對于這個年齡話題怎麼這麼較真,人不都是不想承認自己老的嗎。
對面坐着的孟斐陽隻顧幹活,低着頭一直在笑,那種笑帶着仁慈欣慰感。
阿華站在不遠處把這個甯靜美好的鏡頭留下來了,六躺在他的腳邊慵懶潇灑地舔着尾巴。
不知過了多久,六跟着阿華轉移了位置,阿華是跟着孟斐陽他們轉移了位置,隻感到天像濃妝豔抹,院子像是鋪了一層金沙,牆角多了很多捆起來的整齊的竹子。
在院内院外聽見腳步聲,又聽見誰家的狗叫喚了一聲,六唰地一下眼睛一亮,像個離箭的弦,跑沒影了,阿華轉頭看看,反正不會丢的,他又轉回來,在夕陽下,看楊均之朝他做了一個OK的動作,阿華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将攝影鏡頭對着夕陽緩慢移到院門,首先走了出去,将外景拍完,三人聲音在他身後落下。
孟斐陽:“楊均之,感受如何?”
楊均之:“…看着挺簡單。”
孟斐陽笑:“明天就讓你實踐。”
吃完晚飯,天徹底黑了。
魏涞回到了宿舍,簡單地沖了個澡,換了件黑色睡衣,便躺到床上刷視頻,受到隊友鼓舞的她,這些晚上天天看美妝博主的妝教,收藏了幾個喜歡的風格視頻,厲栀進來的時候給她拿了一個面膜,這個面膜前幾天厲栀就在推薦她入草。
“謝謝。”
然後魏涞就不知道說些什麼了,扒拉着手機屏幕,鈴聲突兀地響了一聲,她的臉亮了一下,然後厲栀的手機也響了,兩人對視一眼,看信息。
窗台飄進了葉子,厲栀撚在手心揉搓,“李嘉木群發的,問我們周末到底有沒有空去她那裡玩,魏涞,周末想出去散散心嗎?”
此刻,她在盯着另一個人的信息看,搖搖頭說:“我也收到了,到時候再看吧。”
兩人關系也有些近了,厲栀感覺魏涞特認真回那人微信,裝模作樣地翻微信,問她:“沒看到你在群裡發信息啊,和誰聊天呢。”
“楊均之。”
他突然給她發消息了,什麼話都沒說,拍了張滿月的照片,魏涞愣了會,回複道:【好看。】
暮色深沉,楊均之剛從從錦繡小公園回來,阿華可憐巴巴跟在他身旁,盯着他的側臉一個勁道歉:“哥我錯了,我上午真沒明白你的意思,看你樂呵呵的表情,我以為你不介意張阿公說的話……”
聲音越來越小。
楊均之一貫表情有些松動,扯着嘴角看了他一眼,過後聲音是一如既往地溫和:“就算我不介意,人家女生會介意的。”
阿華手指伸出來發誓,“哥,我保證下次再也不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楊均之唇微張,剛想說些什麼,手機突然一響,知道她回微信沒生氣,唇角就勾了一小下,很快消失了,手撥了一下在對話框裡打下:【魏涞姐,早點睡。】
阿華偷偷瞄了一眼,機靈問道:“那視頻先留着?”
魏涞:【好。】
看到回信,他思考了一會,眉眼放松下來,點點頭。
阿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聽到身邊人問:“我笑得很像個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