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金光灑下大地,店鋪陸續開店,紅綠燈依然有條不紊地運行,路上都是忙着去上班的人,學生排着隊,從人行道穿過,低窪處還未被蒸發的水被照的像是星星,一閃一閃的……
所有想不開的事情睡一覺就好了。
楊均之今天特意早起洗漱,找了件很帥氣的衣服,做了個很很好看的發型,劉海搞得蓬松,露出了額頭,他沒像往日給魏涞發早安,因為要去她住的院子親自說早安,和她一起吃飯,和喜歡的人一起工作吃飯,想想就就很幸福,充滿動力。
魏涞從屋裡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他。男人穿着一件藍色外套,卡其色工裝褲,發型看上去是特意做過的,本就流暢地五官線條又挺又直,很休閑的打扮中透露中精緻。魏涞微不自覺笑了,邁下台階。
楊均之也看到了她,朝她走過去,在她開口前,桃花眼微微一彎,薄唇微動,“早安。”
“早安。”她輕輕道,又看向他的頭發,“發型不錯。”
楊均之咳嗽了一聲,“随便弄的,還湊合。
“帥氣。”
魏涞揚起嘴角,露出了牙齒,以前她笑的時候,從來不會露出牙齒的,和楊均之呆在一起後笑容變多了不少,每天起來的時候先看手機,收到他的信息,心裡也很甜,回了句早安。
即使這次她離開綜藝,兩人不再見面,慢慢遺忘,但以後想到這段日子也會微微一笑,這段日子真惬意啊,認識了這麼多朋友,遇到了感興趣的一個男人。
何必看這麼遠,任何東西都是發展的,沒有人會預測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想太多沒有用,活在當下,走着走着,或許就柳岸花明了。
比如現在要吃什麼?
魏涞看着他問:“吃什麼?楊老師。”
“楊老師想吃那家包子。”楊均之拉着長腔,懶洋洋地像隻高貴的貓咪。
“嗯,”魏涞點點他的手,“走吧,姐姐請楊老師吃。”
走個幾分鐘就到了那家包子店,這次店裡人很多,連他們經常坐得位置已經坐了人,那個大叔正捧着胡辣湯喝得正香。
“随便找個位置吧。”魏涞說。
楊均之聽到這個答案,眼睛黑亮亮的,為魏涞不再懼怕别人的目光感到高興,同時為接下的離别感到難過,她有她的計劃,他不會阻攔她,但害怕她會把他忘記。
“想吃什麼?”魏涞也看着他,笑了笑:“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什麼”他拿起紙巾,擦着桌面,“都可以。”
魏揮了揮手,“服務員!”
服務員小跑着過來,把紅色單子遞到桌子上,笑着說:“你好,想吃什麼,這裡是菜單。”
“一籠灌湯包,一份油條,紅薯粥,胡辣湯,”魏涞遞給她,“就這些了,謝謝。”
“稍等。”
周圍很吵,都是說話聲,油煙味很重,魏涞向四周看了一眼,感歎着:“人好多啊!”
她扭過頭看見楊均之戴上了耳機,伸出一隻手,“給我一個。”
楊均之愣了一下,遞給她。
他的歌單都是很安靜的英文歌或者俄語,他很喜歡這種插上耳機以後萬物都不存在,隻剩下一個人的感覺,但現在魏涞要走了一一隻耳機,他就換了一些輕松愉悅的歌單,這種感覺就像她不會發現他左耳失聰,一種心理錯覺。他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魏涞嗯了聲,看向他。
楊均之挑了挑眉,“很餓?一會就好了。”
“不是,”魏涞說:“有沒有那種安靜的歌曲,就像流水的那種。”
楊均之心顫抖了一下,重新拿起手機,進入自己的歌單,點擊第一個英文歌曲,很慵懶的的調帶着沙啞,讓人想曬太陽睡覺。他看了一眼魏涞試探問:“這種?”
魏涞享受地閉上眼睛。
“魏姐。”楊均之喊了一聲。
魏涞沒睜眼,問:“怎麼了?”
“帥哥,美女,粥好了呦!”服務員聲音聽着很喜慶,放下筷子笑眯眯地走了。
“沒事,”楊均之拿出勺子放進碗裡,給魏涞推過去,“告訴你粥好了,先吃飯。”
“嗯。”魏涞看見碗裡的勺子,看了一眼楊均之,拿起碗給他挑了一個最大的棗,“多補補,看你臉白的。”
“我皮膚就這樣。”楊均之無語,但還是把棗吃了。
魏涞喝了一口粥,笑笑,“不是因為虛啊。
“要不你試試。”他漫不經意地注視她,聲音帶着懶散又有幾分認真,和往常很不一樣,聽的讓人心裡一癢,魏涞愣住了,直直地注視他,楊均之也在盯着她看,有一種道不明的情愫在兩人眼前流動,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隻覺得空氣幹燥難耐,沉浸的,迷人的,是誰的心底熱熱的。
你好帥哥胡辣湯上來了呦!”那個喜慶的聲音又來了。
魏涞眼睛慌亂地瞥開眼睛,手一推,勺子就掉落在桌子上,桌子瞬間濕了一大片,黏黏的,紅紅的。
“不好意思啊,”楊均之對着身邊的服務員笑笑,風逸俊朗,“再拿雙勺子吧,謝謝你。”
服務員的臉瞬間紅了,沒呦出來:“好,好的。”
“真油你的。”魏涞笑了笑。
“我服,”楊均之喝了一口湯,“請不要對帥哥抱有偏見,好嗎,漂亮姐姐。”
魏涞笑起來,眼睛眯得像個狐狸,又有點高傲的姿态,揚起下巴,“好的。帥哥弟弟。”
“你好。”
後面響起一個女聲,楊均之看向身後,是那個服務員,餘光瞥見魏涞手拿着筷子,來回點着,他說:“給她吧。”
服務員眼裡有一瞬間的暗淡,消縱即逝了,笑着把勺子遞給魏涞。
魏涞:“謝謝。”
“不客氣,”服務員淑女地說,站在那掏東西,随後拿出一個長方形明閃閃的東西,看着楊均之說:“加個微信?”
楊均之看了魏涞一眼:“不好意思,女朋友管的嚴,在對面看着呢。”
服務吓了一條,回頭給磕頭似的連連點頭:“對不起對不起。”走遠了,嘟囔着:“真是情侶啊,還以為姐弟倆呢。”
魏涞手僵了下,又繼續夾油條,擡頭看了她一眼,随後她笑了笑:“下次别拿我當掩護。”
“嗯。”楊均之俯身,輕笑着,點了點她的頭。
魏涞掀起眼皮看着他。楊均之忽然就怔住了,手也沒松開。
兩雙眼睛出神地盯着彼此,過了一會,楊均之放下手,重新坐下來,手指微微蜷縮着,同時魏涞的腦袋向左偏了,眼睛中有慌亂,慌亂中,她隻覺得腦袋那片溫熱的感覺已經消失,心裡有點失落。
周圍還是人群熙攘,楊均之在桌底按了按剛才的那隻手,盡量平複心情,保持寵辱不驚地微笑:“吃吧,涼了。”
魏涞看了他一眼,無語地說:“我都快吃完了。”
“嗯,那我先吃。”
“奧。”
楊均之覺得自己突然不會說話了,接下來兩人都認真吃着飯,不說話了,魏涞聽着歌,聽到喜歡的部分,會喊他一聲——這裡不錯。
楊均之會認真點着頭,樹梢的那抹陽光穿過空氣,照在他的頭發上,于是他的頭發黑的發亮,魏涞注視着,心也被曬得滾燙。害羞的他比愛哭的他,更加有探索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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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大媽一直在呼噜,對面是個地中海的大叔,一個非常厚實的男人,躺在床上隻能看見他的大肚子和腦袋,腦袋像個燈泡中問是發着光的。
張佳心裡十分害怕,害怕這種氛圍,害怕有人偷她的包,睡着一會,又醒了,握着包,感受它,瞄了眼四周,都在睡覺,又接着睡,被呼噜吵醒了,聽着呼噜聲,仿佛那是地雷,震得她心怦怦跳,握緊包,緩緩閉上眼睛,好想念她軟乎乎的大床。
心顫顫的狀态也不知道能持續了多久,隻感覺這一夜過的如此煎熬,額外漫長,終于天空中魚肚白,周國的一切重新顯現,簌簌的動靜越來越多,張佳仍然閉着眼睛,等動靜全部消失,才睜開了眼睛,坐起來,低下頭開始穿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