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若是敢當場把我砍了,下一秒他便要被禁衛軍統領給砍了!”林盡塵冷笑一聲道,“他就算膽子再大也不不會幹這麼沒腦子的事。”
青袍男子又夾了一道藕茄放入碗中,就算對面那個幹癟的頭顱正用黑黢黢的眼眶盯着自己,林盡塵也照吃不誤。
[主播,剛才都發生那等子兇險的事情,你還能吃的下?]
[就是就是,還有這個頭,天哪,我今晚不會做噩夢吧!]
“怎麼吃不下?禦膳房的廚藝還是不錯的,特别是這櫻唇蝦球可為之最,前世我死前都還念念不忘。”林盡塵接連夾起好幾塊放入唇中。
[那衛卓怎麼辦,之後肯定會找你麻煩的!]
“他鬧騰不了多久了。”林盡塵執起一旁的酒杯飲了一口,慢悠悠道,“他也就這段時日風光一陣罷了。”
[為什麼?]
林盡塵慢慢擡眼,望向遠處陸家的那對叔侄走向衛卓舉着酒杯與衛卓攀談着,一位是大梁的文官之首,統管内閣的首輔,一位是禦前紅人,正三品官的大理寺卿,皆為出自望族陸家,身份顯赫。
可當陸雲霁與陸元峰站着向那衛卓舉杯之時,那衛卓竟然随意的坐在案前,生生受了這二人的禮。
要知道在這之前能受這二人的禮節,隻有當今的聖上。
居功自傲是會害死人的。
林盡塵又倒了一杯酒,緩緩飲下,他望着對面那一群武官身上的佩劍,
“知道為什麼前世最後隻有我這林黨沒有衛黨,以及最後大梁臨近覆滅之際是陸雲霁帶的兵麼?”
林盡塵淡聲問道。
[為什麼?]
“因為,那衛卓愚蠢,桀骜不馴,竟然敢策劃一場謀反,之後朝内便迎來了一場針對武官的清算。”
也是因為那次清算,才導緻後面大梁四面圍敵,生死存亡之際卻沒有一絲抵抗能力,最終走向覆滅。
若這一世,衛卓策劃了謀反……
那他可以好好借着這個機會來推進他的任務了。
林盡塵拖着腮,面頰酡紅一片,笑眯眯望着面前正跳着舞,扭着腰肢的舞女。
宴席散去後,林盡塵頂着醉意走在一位領路公公的身後,随着他七拐八彎,越走越偏僻,一路的花草皆都陌生的很,涼風襲來,酒瞬間醒了一大半,
“這位公公,這恭房之地想來應當沒有這麼遠吧。”
林盡塵眯着眸子道,身子緊繃起來,是誰要害他,衛卓還是宮中其他人?
不會真有蠢人在慶功宴的這晚對自己動手吧?
林盡塵暗道不好,正要回頭走時,前面的公公卻攔着他的去路,笑呵呵道,“林大人,你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奴才便到遠處那個回廊那等你。”
話落,那公公便走了。
林盡塵猶疑片刻,還是準備快速跑路,身後一清朗的聲音落下,
“跑那麼快做什麼?”
這個聲音……
林盡塵松了口氣,回頭忙抱怨道,“既然見面何必這樣麻煩,差點以為有人要害——”我,後面的聲音頓時消失,林盡塵張着嘴,愣愣望着前方,沒說出話來。
“怎麼了?”那人眸中帶着微惑,問道。
那一襲身着绯紅色官袍的人立在一株梅樹下,臉頰泛着紅暈,那雙一向帶着些清冷的眸此時泛着點點潋滟,眉前的那顆紅痣在月下顯得有些妖治。
“子淨。”他喚道。
“嗯?”林盡塵的臉頰有些發燙,許是方才在宴席中多喝幾杯桃花釀的緣由。
那道紅影緩緩走了過來,月華之下,那人白膚如瓷,烏發如墨,眼尾帶着幾分绮麗的紅,林盡塵望着走近的身影,
“好看麼?”沙啞的聲音混着溫熱的呼吸迎向面頰。
林盡塵眸子劃一過惑意,他恍惚的望向對方漆漆的黑眸,幽深的漩渦像是要将人吸進去。
“好看麼?”
“好看……”那一刻,腦子一片漿糊,林盡塵下意識地答道,“子端兄今日格外好看。”
話落,風沙沙地搖動着樹梢,立在青衣男子身前地陸運霁怔了怔,眼睫垂下,輕輕勾了勾唇。
今夜慶功宴上,那衛卓居功自大的樣子,竟然帶着佩劍赴宴,顯然未将聖上的尊面放在心中,言語之間又幾次為難林盡塵,分明是想借此榮寵加身之際除掉林盡塵。
今日兇險雖以過去,但以那衛卓的性子斷不會就此罷休,他見着衛卓不懷好意的投向林盡塵所在之位,心瞬間緊了緊,便與叔父一道前去向衛卓敬酒,借機套話。
等言畢之後,他轉身之際,便見着林盡塵一眨不眨的望着殿前舞女纖細的腰肢,頓時胸中一滞,郁氣凝結,連飲了好幾杯酒。
再擡眸望去,便見着那人起身欲要離席,心中一緊,等到反應過來之時,自己已經吩咐人将那人引了過來了。
而心中一晚上的煩躁便在那人一句簡單的話給化解了,當真也算是,
一念雲上天,一念地下獄。
“我今日格外好看?”陸雲霁輕輕問道。
“自是,自是!”林盡塵笑嘻嘻道,面頰酡紅。
“油嘴滑舌。”一襲绯紅的男子輕悶笑道,随後很輕很輕道了句,“那便一直這麼看我……”别看那些女子吧……
“什麼?陸雲霁你說了什麼?”林盡塵揚聲問道。
“沒什麼,衛卓此人不是好惹的性子,之後你小心一些,依我看這幾日最好先不必來上朝。”
“呵,”林盡塵輕呵道,“我會怕他?我等的便是他撞上來。”
“子端兄,你且瞧好看着吧!”月色之下,那雙狐狸眸笑得蔫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