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是爬到高處找機會逃跑,一種是跳水以後找機會逃跑,就這兩種逃跑方式的成功概率而言,後一種的概率要更大一些,因為魚夢羲會遊泳。
夜色中,幾個兇神惡煞般的下人将一名婢女扔進了水池。這座大池子是人工挖的,整座府内的雨水和生活污水最後都會彙聚到這兒,連通府外的河流,可以說這是丞相府的下水道工程。為了美化環境,池子裡種上了蓮花,現在正是初夏,荷香四溢。
随着撲通一聲,魚夢羲被扔進了水池裡。
知道岸上的人都在提燈看着呢,魚夢羲撲騰幾下,憋住一口氣,任由自己先沉入水底。等待的時間是恐懼了,死亡就像一個黑色的夢魇一樣又來纏上了她。
實在憋不住之後,魚夢羲偷偷将臉露出了水面,岸上的那幾個惡奴正在撤離現場。幸好有夜色的掩護,惡奴們以為任務已經完成,就等着明早過來撈一具溺斃的屍體即可。他們為何比較自信?因為這座池子挖的很深,四壁砌着陡峭的石壁,普通人一旦落入水中,隻靠自己的力量基本上是爬不上的。
等到花園裡恢複了寂靜,魚夢羲沿着水池邊的石壁開始摸索,試圖找到可以爬上岸的着力點。四下寂靜無聲,她被恐懼所纏繞,黑暗中四下亂摸,誰知道會摸到什麼?萬一雙手摸到不該摸的軟滑動物,那可是最恐怖的事。
水池東南角,是一座叫做奉神閣的建築,閣内供奉的是北方神玄天上帝,即真武大帝金身像。人人都以為丞相夫人梅素影信佛,可家裡卻沒有一座佛堂。可是風丞相不一樣,他笃信道教,就在家中後花園建了一座供奉道教神仙的地方,他經常過來設齋打醮,拈香行禮,貢獻青詞。
為什麼要提奉神閣呢?因為魚夢羲從這個方向成功摸爬上了岸,水底下有冒出來的大石頭,石壁上有凹凸的地方。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運氣。她以前陪風三公子來這兒耍的時候,從這地方路過幾次。這會兒她頂着水草,胡亂用手擦擦臉上的水,用迷惘的目光仰望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夜空。在這種時候她竟然還想起來了風老三那個稀裡糊塗死掉的智力殘缺者,還有那個攤上事兒的“大粗腿”。
魚夢羲并不清楚風極淵具體攤上了什麼事了,隻知道他被抓走了。不過,從種種迹象來看,她相信風極淵這次多半是有驚無險。
在這個滿庭彌漫着草木香的夜晚,她剛死裡逃生,這個“生”字要打上問号。因為要是被人發現了,她大概還是難逃一死。
可是怎麼才能逃出丞相府呢?這對此刻的魚夢羲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難題。誰讓她生的太弱了呢,沒有飛檐走壁的功夫,那高高的圍牆形同天塹,足以斷掉她翻牆逃入外面的世界的念想。
可以說到目前為止,魚夢羲幾乎沒有發揮出穿越者的優勢。身為社會末流的她一遍又一遍地與死亡擦肩而過,她現在隻有一個簡單的夢想——默默地活着,默默地老去。
此時,天空中已經開始飄落零星的小雨了。魚夢羲走進了奉神閣内,思考如何才能逃出去的同時,還需等候半夜的到來,因為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是逃跑的最好時機。
這個時候,有一隊人提着燈籠護送着主子走進了後花園,他們直奔奉神閣而來。這是風雨洛帶着人過來請神來了。
前面說過,這風大小姐在祭祖儀式上帶走一位小和尚去自己屋子裡驅鬼去了。現在她帶着人到這兒來,也是驅鬼儀式的一部分——請真武大帝分身過去驅鬼。和尚跨界來請道教的神仙,能請的動嗎?風大小姐說行就行。
當奉神閣的門被推開的那一刻,風雨洛對身旁的小和尚休能露出魅惑一笑——在這扇門後,一樁慧眼識“英雄”的情緣正在等待着他們繼續來續寫。
奉神閣内的燈火被點燃,供桌上的香被點燃,神像那雙眼睛威武莊嚴地“看”着人類。将下人們都趕了出去,關上門,風雨洛跪在長長的墊子開始祈禱。
休能小和尚盤腿坐到墊子上開始誦經,隻是不知道這佛教的經文能否感動的了道教的神仙?或許可以吧,畢竟佛與道都追求和諧,追求内在修養。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黑夜裡也沒有新鮮事。風雨洛和休能早已相識,早已暗通款曲,但是兩人在這兒私會還是第一次。
自從某一次的不經意回眸,目光如炬的風大小姐一眼就瞥見了休能那裸露在陽光下的白皙又強健的體魄——當時休能在戒雲寺後院沖涼。
至那以後,休能便再入俗世。風大小姐也如獲至寶,便決定從此秘不示人,獨自享用——隔三差五就找個機會去找他共享無盡歡暢。
祈禱完畢,風雨洛睜開眼睛,目光落在休能的身上——她對這副好皮囊和強健的體魄沒有免疫力。其實說休能是小和尚并不準确,說他是青年和尚更為準确一點。
這個時候休能也停止了誦經,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被她的身軀牢牢吸引着,即使眼睛不看她,心裡也想着。他們心照不宣地看着彼此,漸漸地,眼神交流越來越無法滿足彼此内心深處那種百爪撓心的強烈欲念——兩人荷爾蒙處于生機勃勃的狀态,急需揮灑。
終于,一切外部東西都化為烏有……
供桌下,帷幔裡面,魚夢羲被迫隐隐約約地欣賞着一場某級片。即使不花錢,這種片子她也不想看,她内心焦灼的是這對狗男女什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