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在上,吾乃濟世宗第四任宗主昆瀾,今日在您神座之下,決定收下此生唯一的徒弟——雲止。”
“本座收徒,并非沿襲宗主繼承制,宗門内的高層選拔依舊按照禅讓制或推舉制。”
說完看向了雲止,柔聲說道:
“雲止,昨晚協助鎮壓長生門魔靈走得匆忙,作為補償,這是代理掌門令,為師外出時,憑此你可以号令全宗。”
将金色令牌拿出後,她看着雲止的眼: “你之前說,更想拜我為師,如今已然實現,可還有訴求?”
頭一次,雲止不知作何反應。
她不想行跪師禮,昆瀾也不像拘泥禮數之人,未必受她這一跪。
一旦接受昆瀾的好意,就意味她需要改口叫昆瀾師尊了,有了這層師徒關系,宗主殿大概也會給她留下一所住處。
未來需要對自家小院的床與宗主殿的床雨露均沾,或者随機偏愛,是個難題。
她拒絕昆瀾結契請求時的随口一說,竟被當成了真。
如果拜師禮是代理掌門令,那麼成真也無妨。
明明昆瀾站在她的眼前,雲止卻覺得她與女娲像沒什麼不同,真身已不在人間,隻剩一個殼子,考驗世人貪嗔癡。
“多謝師尊,已經夠了。”雲止說出這句話時,感覺兩人的距離被拉的無限遠。她一直活得散漫、沒規矩,但也稱得上一句自由。
以後會為了這兩個字,讓渡出一些自由,或者說為了自證對權利的争奪欲,讓渡出一些自由。
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陣虛無。
一切不真實到像是演的,昆瀾像是演一個把懶泥扶上牆的師尊,給她放權造勢,哪像在濟世?分明在濟私。
雲止接過令牌,決定繼續試探昆瀾的底線,這位光風霁月的師尊,到底可以為她做到何種地步。
*
輿情閣頂閣,一枚帶有宗主法力痕迹的留影石被隔空傳到少閣主燕青群的案前。
燕青群不喜在亮處思考,喜歡門窗緊閉,在案前借着瑩瑩燭火處理文書,屋内的擺設在微光下顯得朦胧,但她有着出竅期的目力,所以一切都清晰可見。
這一身紫衣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矜貴又柔和,中和了她五官明豔、輪廓分明帶來的侵略感。
輿情閣是濟世宗的凡間輿情處理機構,同時也維護宗門内長老與宗主的名聲,禁止任何不實消息的傳播,作風狠厲。
上次傳謠的王壯壯與郝帕已被懲戒,前者罪重,廢除修為趕出了修仙界;後者輕信,被罰在外曆練十年不可回宗,此事告一段落。
殺雞儆猴之後,雖然很多聲音淡了下去,明面上沒有修士提及宗主的“情史”,但幕後之人沒被公開,如此草率收尾,多少有些不甘。
突然出現的留影石,打斷了燕青群的思考,她細細觀摩起這段以閣主為第一視角的場景再現,越看越覺驚喜。
不過留影石還是無意中錄到了“謝明蘇”的臉,較平常所見更清俊一些。
雖然以整容為借口騙過了昆瀾,但五官改動明顯,如果對外發布,不能以上山上妝,下山卸妝為由敷衍受衆。畢竟閣主本人為了傳謠沒少走動,大家知道他的長相。
影像中容貌相關對話可以删掉,僅保留“謝明蘇”的首次亮相,可以施展一個幻術,模糊他的五官,來一次偷天換日,把閣主真實的五官形狀放上去。
既然宗主都認不出對方是假的,那麼看到影像的修士也不能比宗主更聰明,閣主當天也必須出現在宗主殿,任何不在場證明都需要被消除。
把留影石影像修改完畢後,燕青群為它取了個标題,“曠世絕戀——與宗主之間不得不說的二三夜”,然後交由一名手下,讓她及時散播出去。
當前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辦,需要在影像公開後的數日,禁止謝明蘇在宗門内活躍。
閣主形象崩壞且沒有出面澄清,能再次佐證影像内容沒有争議。
燕青群并不在意一個沒有實權的閣主是否被誣陷,如果能借此事徹底扳倒他,該是何等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