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瀾作為一宗之主,并沒有窺探她人私域的好奇,無論她與雲止之間是道侶還是師徒,再怎樣試探雲止的欲念是否會開出惡之花,未經許可闖入私宅,不是她的一貫作風。
即使她怕雲止某天作惡,但也不該疑罪從有似的搜尋她的庭院,昆瀾來到此地,是為了布下一個陣法。
不知為何,妹妹對雲止的敵意不淺,口頭上雖說着不會傷人,但氣急了難免出意外,需要在雲止的住所布下守護陣。
威力能抵擋大乘期修士的全力三擊,這樣能盡可能保證雲止的安全。
陣眼需設在不起眼且雲止也難以察覺的地方,床底下就很好。
于是昆瀾推門而入,發現雲止的小院和屋内真是相差甚大。
小院内有搖椅、魚缸、露天的茶幾和遮陽的棚架,風格頗有幾分歸隐田園的韻味。
石屋内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肉眼可見的金碧輝煌。
擺在近門處正中位置的桌椅,每一處棱角都描了金邊。左邊靠窗處有一張單人床,床幔的紗閃着金色的光點,鋪平的床褥套更是縫入了不少金線。
牆角的花灑提柄是鍍金的,靠右的牆邊擺了一整排紅木置物架,中央擺放着盤卧的金龍像。
一個樸實的深褐色米缸擺放在置物架旁,引起了昆瀾的注意。
宗門内五大峰各設有食堂,雲止雖然喜歡獨處,可從未聽她說起食材和菜譜,竟然私底下會做飯?
昆瀾走近米缸,打消了這種猜想。
真會做飯的人,米缸怎會不加蓋來避免受潮?
莫非是一種能天然維持幹燥的靈米,造丹峰何時培育出這類作物?
将手埋進缸中,昆瀾抓一把米想一探究竟,少許的米粒從掌周滑落,滑落的米粒挂有幾小粒顯眼的金粉。
看來這缸中裝的并非是米,而是百斤重的金粉。
米缸表層鋪滿的米可能是為了掩蓋金粉,或者說為金粉避潮。
原來雲止那麼愛金子嗎?
昆瀾不禁聯想,共處的這幾日,雲止主動收下了哪些禮物。
出竅期儲物袋,收束繩是金色的。
金烏杵臼,金色。
代理掌門令,金色。
原來收下令牌的雲止癡迷的不是權,而是金子。
隻要知道雲止的喜好,一切都好辦了。
昆瀾在雲止的床底設下陣眼,又在庭院四周設下陣腳,施法讓守護陣啟用後,看了一眼萬魔窟中的陣石,妹妹依舊未醒。
于是離開此地。
在置物架上僵硬着身姿當擺件的虹月,見宗主走遠,化為人形,帶走了雲止最後一壇酒,大搖大擺走出庭院,禦氣前往造丹峰。
*
雲止放假的第二件事,是向昆瀾的妹妹衛清甯“告别”。
禦劍來到萬魔窟旁的小院,她簡單給院内的綠蘿和棚架上的葡萄藤施了一場雨,給瓷缸内的寵物投了食,目光轉而望向萬魔窟。
剛從輿情閣打探到消息,萬魔窟的陣靈在清醒時刻會攻擊有闖陣傾向的修士,在沉睡時也設有禁制,隻允許宗主和五大峰長老進入。
如果魔靈難以鎮壓,陣靈才臨時同意其她修士進陣協助。
看似尋常修士無法入陣,但雲止自有辦法。
沉睡的衛清甯大概同宗主殿的陣法核心一樣,憑借氣息辨别闖入者。
好巧不巧,雲止有天生的僞裝本領,體内還有尚未消化的昆瀾元陰。隻需化作昆瀾的模樣,激發那一團元陰活躍于靈脈之中,自可瞞天過海。
順利踏入了萬魔窟陣地内,收起了心中的得意,她需要将衛清甯召喚出來。
上次昆瀾好像往衛清甯體内輸送了一股力量,能讓魂體變得更為凝實。
一定是一種能滋養鬼魂的靈力,與陰寒的鬼力相近,但沒有攻擊性。
雲止今日是水靈根,凝聚帶寒靈力不在話下,但要将衛清甯的魂體無意識從陣石中勾出來,還需結合昆瀾的元陰之力。
在掌心凝聚成一團拼湊而成的幽寒光焰後,一團白光從陣石中飛出,圍繞着雲止的手掌,吸取這股親切的力量。
當幽寒之力被吸食殆盡,衛清甯短暫化作了人形,倚靠在雲止的左肩上,雙眼緊閉似沉入夢鄉。
雲止從儲物袋内召出了帶靈墨的毛筆,端詳起這副甜美的長相。
比昆瀾讨嫌太多。
雲止提筆,毛筆在對方臉上輕輕畫下粗淺的線條。
畫作結束後,将筆收好,她欣賞着剛才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