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甯額頭上被畫了一隻烏龜,兩邊臉蛋上各畫了一條魚,下巴上有一條形狀更小的魚。
看在此人動手失敗,被昆瀾緊急撤回殺器的份上,雲止不計較尚未成立的殺身之仇,她更在意的,是瓷缸内的寵物受人所欺。
哪怕是昆瀾的妹妹也不行。
雖然隻是凡間集市上買的魚和龜,壽命不長,但它們也是有尊嚴的。
這種靈墨能維持一個月不消散,靈力無法擦除。雲止也打聽過,陣靈哪怕休眠最久也不超過二十天。
讓化實的衛清甯平躺在地上後,雲止見太陽落山,揮手朝地上的陣靈告别。
放假的第三件事,視察昆瀾在宗主殿為她安排的住處,順便過夜。
雲止前往了宗主殿。
宗主殿布局對稱,主殿占地最大,用于議事,兩側各有一間寝殿,昆瀾住左,靈泉殿和雲止的新住處在右。
打開殿門,殿内布局與昆瀾那間寝殿别無二緻,陳列的家具溫馨雅緻,整體看來敞亮舒适。
床頭的櫥櫃上有一個玉色的瓷瓶,裡面插着一支當季的百合花,花瓣上溢着靈力光點,維持着花開最盛的模樣。
雲止最在意的不是這些,坐在床邊摸着枕頭和床褥,檢查是否親膚柔軟,這才是她的重點視察對象。
如果不夠好睡,以後就少在宗主殿停留。
可能昆瀾考察過雲止的習慣,所以為她挑選的床被摸上去質感很好,雲止尋不出差錯,起身去做正事。
将虹月送的金乳鴿磨成粉。
以前雲止無論是拿濟點兌換金條,還是向虹月索要金制食物,都是用靈力一點點将其擊碎成小粒的金塊,再分解成細如沙礫的金粉。
雖然這能極大程度上鍛煉對靈力的操控,可日複一日中成就感會衰退,厭倦感會加重。
所以當初在收取昆瀾禮物時,她特意挑了一款金烏杵臼,以後将金塊磨粉會輕松很多。
杵臼能根據意念變大變小,找了一處靠窗的長桌,雲止将一整隻金色乳鴿放入臼内,在棒杵上運起靈力,很快變成了閃亮的金粉。
換做在自家庭院,這些金粉可能會被放入米缸内。但換了住所,可能需要暫時存放于儲物袋。
金烏杵臼畢竟是出竅期法器,磨成的金粉更為細膩,甚至混入了空中的水汽,質感更像是金墨。
雲止在桌邊用手撐着腦袋,視線拉遠,看到桌尾擺着一套茶具,似乎宗主殿的茶具都是同一款式,主殿的茶杯與寝殿内并無不同。
想起昆瀾給她喂茶時的那雙眼,像一湖被春風拂過的水,清冽又溫和。
她用指尖輕蘸了臼中的金墨,在紅桌上想複刻下昆瀾的眉眼。
剛勾勒出鳳眼,想要點亮那雙瞳時,卻犯了難。
她真正想從那雙眼中看到什麼情緒?應該不隻是擔憂,而是更深的,無可替代的表達。
會不會有一天,昆瀾這雙眼有着更為動人的凝望?
這才是值得金墨真正去複刻的。
用靈力抹去桌上的痕迹,雲止沒了睡意。或者說,她在未完成最後一件事之前,無法安眠。
昆瀾今夜沒有回來,正好可以去主殿見一次陣法核心,喚醒陣内靈智,親自盤問白天腦中畫面的結局。
魔族之前既然攻克了濟世宗最後一道防線,陣法核心也近乎于自毀,那麼現在的濟世宗是怎麼幸存的?
而且看完畫面後還引發了暈眩,她隻會被雷劫和骨裂影響到意識。
哪怕是昆瀾的舊友以大乘期修為喊話,衛清甯以出竅期的威壓相逼,在場的雲止雖然行動受限,但也隻是一驚,從未嚴重到有暈眩感。
懷着這個想法,雲止施展身法來到了主殿暗格處,參照昆瀾上午的示範,把陣法核心移到眼前,隻往明珠裡滴入一滴尋常的血,意圖喚醒其中的靈智。
毫無反應。
但雲止不想再耗費第二滴甚至更多精血了,一天頻繁消耗稀貴的修士精血,她第二天醒來,怕會變成雙靈根難以修煉。
默數了十個數,還是不見陣内靈智蘇醒。
要動用後招了。
雲止無所忌憚地放出了神識,一股不遜于大乘期級别的威壓釋放,覆蓋宗主殿方圓兩千米,屋檐的磚瓦和地上的碎石瞬間有了輕微的顫動。
神識化作實體,像無數被吹開的蒲公英果實一樣,飄向陣法的各個邊界。
碰到陣法護罩時,像是自燃的柳絮,霹靂炸開無數的火花。
眼前明珠上運轉的符文加快,陣法的警戒又加重了一層,可火花的光芒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更密更閃。
明珠上突然睜開了一隻眼。
雲止總算喚醒了這隻不聽話的守護靈,那隻眼惡狠狠地看着她。
雲止發問:“小家夥,你以前是不是碎過?是誰把你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