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昆瀾體會到瀕死的體驗,她應該能體會到純正的恐懼。
“我玩膩了,你該去祭天了。”雲止推開昆瀾,拍了拍手,召來之前捏出的兩位魔尊。
昆瀾身上的威壓在此刻才被被解除,執鞭的魔尊用長鞭把她的上半身捆得很嚴實,牽着她往殿外走,猶如牽一名刑犯,執雙刀的魔尊盯着她如同防賊。
魔主全程冷眼以待。
昆瀾正要被帶出正言殿,一道白色的光從她的胸口鑽出,化身成一名藍衣女子,所穿的正是濟世宗執劍峰的修士常服。
藍衣女子從身後輕拍這兩位魔尊的肩膀,友好的像打招呼一樣,兩個大乘期魔修瞬間化作黑灰,消散于天地間。
這樣的實力,應該和魔主不相上下。
昆瀾全程沒有看到女子的正臉,勉強看清女子腰間的宗門玉佩,寫着“雲止”二字。
這是她在戰場上頓悟時夢見的女子,當時穿着白衣。為何出場救她?又為何藏于她的體内,選擇在這種時機出現?
魔主見到藍衣女子殺了她兩名得力幹将,臉色變得十分陰沉,直接從殿堂瞬移至殿門,揪緊她的衣襟,帶着離奇的恨意,說的卻不是償命,而是: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藍衣雲止并不覺得魔主的言行有多冒犯,淡然的說:“我來找你談判。”
從這一輪對話中,昆瀾推斷出魔主與這名女子彼此認識。
魔主冷冷道:“她的心脈還未完全養好,你跑出來做什麼?”
藍衣雲止沒有理會魔主,反倒熱情的向一旁的昆瀾介紹自己:
“這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吧。我是由魔主的魂力和你的情念癡念所結合的一道化身,是你的守護者,實際上我沒有樣貌,你最信賴誰,我就化作誰。”
這話讓昆瀾覺得迷糊,她有數不清的疑惑,在場隻有她仿若置身事外。
“我不可能信賴一個隻有幾面之緣的陌生人,而且我體内為何會有魔主的魂力?你在我體内又待了多久?”
雲止化身說:“這些都是前塵舊事,一時之間說不清楚,我不敢說,她會生氣的。”說完往魔主的方向偷瞄一眼。
魔主怒斥道:“叛徒。”
這更讓昆瀾覺得不明所以。
雲止化身輕而易舉的松開魔主的手,真誠的說:
“我不是叛徒,你能從她的血液中感知情緒,她也能從你留下的魂力中感知到善意,可能是她的情念癡念在我耳邊叨了太久,把我感化了,你也知道,我很心軟的。”
“感化……真是可笑,她是人族,信賴的也是人族雲止的身份,你是我的魂力所化,你有樣貌,偏偏要自欺欺人的成為她,你就是叛徒。”
雲止說的這些話,不止是在罵這道化身,連自己也罵了進去。
化身抱住雲止,說:“你已經很久沒有開心過了,你可以聽聽我的心聲,裡面存了很多歡喜和滿足,你難道不渴望這些嗎?”
“那些不屬于我,你要記得,真正值得你守護的,是魔族,人族是不值得信賴的。”雲止不為所動,語氣放緩,勸誡這道化身。
想要努力理解這些對話的昆瀾,在聽到魔主提到人族不值得信賴時,有種莫名的難過,盡管這是魔族的共識,魔主這麼說也是情理之中。
化身說:“你不覺得這樣的現狀,對她來說一點也不公平嗎?可能有些話,要說第二遍,她才會當真。”
對于這場夢唯一的變數,雲止不再好言相勸,被逼出冷酷的一面。
“你要是再為她說話,我不介意和你打到兩敗俱傷。”
“好吧,看來我出現的不是時候,什麼矛盾都沒調和好。我要回到能誇我贊我的老地方了。”
化身轉身回到昆瀾身邊,湊近她的耳邊私語:“這裡隻有你和魔主才是真的,魔主心情低落了很久,我沒能哄她開心,隻能靠你了。”
話音剛落,她化作一道白光,鑽進昆瀾的心口。
昆瀾聽得百思不得其解。
對方所說的最後一番話,是在暗示這是一場幻境或幻夢?為何她看不出來魔主的心情很低落?她似乎要為此承擔某種責任?
“魔主,你和藍衣女子都認識我,為何我對你們毫無印象?”昆瀾聽了半天,最大的困惑就在此處。
“這是好事,你可以少去很多煩惱。”
雲止突然有一種很強的疲憊感,她本就不擅長解釋,要一直被逼問下去,可能就不打算讓昆瀾說話了。
“那麼我還需要被帶去祭天嗎?”問不出個所以然,昆瀾想起被打斷的事。
“今天不是什麼吉日,你自行離開吧。”雲止施展瞬移,來到殿堂的寶座前,很随性的躺下,閉着眼睛不再說話。
與化身的對談無異于自我鬥争,沒争出個輸赢,就已耗盡她所有的心力。她不是很想搭理昆瀾,這場夢能不能種出殺欲魔念,也不在她的考量之内。
她累了。
其實從第二個夢就已經累了,此刻的情緒更是到達了頂峰。她不想說話,不想思考,不想周圍出現任何雜音。
讨厭的雜音還是出現了。
“魔主,離開之前我必須要問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救過我?”
雲止沒有回答,甩出一道魔力,把昆瀾推到殿外,殿門也被緊緊的合上,一道強力的隔絕禁制被瞬間設下,這個世界總算迎來了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