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
雪沛不想謀财害命。
他連忙從蕭安禮的身上爬起來,退後,杵那不吭聲了。
蕭安禮支起身子坐起來,單手撐在地上:“傷着沒?”
雪沛這會老實了,問啥答啥:“沒。”
“為什麼回來,是想幹什麼?”
“那個,家裡臘肉做好了,所以回來嘗嘗。”
“為何出現在林場?”
“挖冬筍……”
說話間,一大捧雪從他腦袋上掉下來,蕭安禮拿眼睛看了會兒,目光落在雪沛通紅的臉頰上,這人穿得倒是厚,給自己裹成了個球,脖子上還系着手織的風領,給小巧的下巴颏都藏進去了,就露出雙烏潤的圓眼睛。
很緊張的樣子。
蕭安禮又看了幾眼,才冷笑道:“知道了。”
說完,紛亂的馬蹄聲就從遠處傳來,雪沛小心翼翼的:“陛下,那我就先……”
“今晚烤鹿肉,”蕭安禮已經站了起來,随意拍打了下膝上的雪,“還有西域進貢的葡萄酒,色澤紅潤,芳香怡人。”
他一邊說,一邊迎着雪往外走:“待到傍晚時分,這雪差不多就停了,在營邊燃點篝火,想烤什麼就烤什麼,再燙點酒……”
為首的将士已經翻身下馬,跪在地上行禮。
蕭安禮背對着雪沛,隻稍微偏了下頭:“不想試試?”
想!
雪沛非常想!
可是,他經曆了這大半年的修煉,已經變得聰慧許多,起碼知道人間有句俗話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了,”雪沛吞咽了下,“謝陛下賞賜,但是我……”
“哦?”
蕭安禮整個人都轉過來,背後是銀裝素裹的獵場,無數的将士身着铠甲,虎視眈眈地盯着前方。
“那由不得你了,”他微微一哂,“天子禦賜之物,豈能推辭?”
果然!
雪沛一直到被押上馬車,都絕望得不想睜開眼睛,他就怕遇見蕭安禮,所以這麼久都沒有回到京城,隻是想着寒冬臘月的,宮裡要忙的事太多,而臘肉……
都怪王大海,描述得太美味了。
以及飛蛾的撺掇,說若是用冬筍配着炒,是無與倫比的人間佳肴。
于是雪沛就給自己裹得嚴實,吭哧吭哧地來挖冬筍。
怎麼又落到陛下手裡了呢……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公子,”李福康遞來一個暖手爐,“拿着這個,熱乎。”
已經到了屋檐下,雪沛跺了跺腳,才掀開帷幔走進去:“謝公公。”
獵場西邊是用來歇腳的行宮,屋内燃着炭火,猩紅色的火星子不住地往外跳,暖和得如同春日一般。
雪沛已經換了衣裳,沒敢去前面的椅子那坐,蕭安禮隻說讓他跟上,又不說所為何事,所以他揣着暖手爐,坐在門口的矮凳上,盯着炭火發呆。
周圍靜悄悄的,偶爾有宦官低着頭進來,恭敬地在旁邊放下吃食,就匆匆離開。
有橘子,茯苓糕,荷花酥,還有熱乎乎的牛乳茶。
雪沛剛開始還沒好意思吃。
可随着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他已經無聊到把所有點心都嘗了一遍,位置也漸漸移動,最終停在炭火邊,拿火鉗子撥着玩。
蕭安禮應該還在外面打獵,真是的,也不嫌冷。
不帶他一起玩,走又不讓走,雪沛托着腦袋打呵欠,臉頰被烤得很熱,剩下的幾枚橘子,也都被他丢在炭火裡烤了。
“呼呼——”
帷幔被掀開,蕭安禮裹挾着一身寒風進來,火星子驟然一閃,又驟然消失,屋内重新陷入安靜。
他沒帶随從,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走來,伸手,在火爐上搓了搓,披着的大氅還染着雪霜,滿是肅殺。
雪沛默默地往旁邊縮了縮。
“吃這麼多,”蕭安禮沒擡眼,“不給自己留點肚子?”
說完,他就朝雪沛伸手:“給我。”
雪沛繼續地往旁邊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