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都在前廳,女子都在花園,怡韻亭四周都冒着清冷氣息。
陸千景把李夫人扶進亭子,亭中常備茶水,陸千景背着用袖中的瓷杯給李夫人倒了盞茶。
“娘,您先潤潤嘴,我去找敏嬷嬷來。”
說完陸千景退出亭子,輕輕掩上門。
李夫人心中古怪,這死丫頭走就走了,做什麼要關門,弄得裡頭黑漆漆的,她拉開門,在亭中看壁上字畫,不一會就口幹舌燥,不到一刻鐘就把一壺茶水喝光。
她心道陸千景怎麼還不回來,找個老嬷嬷用得着那麼久,正想着,一處忽地掀起燥熱......
陸千景心情好極了,步子輕快,差點要哼出小調,她才轉過假山,聽到前方有人說話,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江公子,您慢點。”
“江公子,您站穩啊!”
陸千景伏在假山後,前面果然是喝了藥的江映,李雲舒的丫鬟攙着他,兩個人東倒西歪,好幾次差點摔倒。
她想起這個時候,她也應該喝了藥,于是學着江映睜不開眼的樣子踉跄轉出假山。
“呀!二小姐?你怎麼在這。”似是前路有火,丫鬟瑟縮一下,半路碰到陸千景顯然不在她預想之内。
這個時候,二小姐不該喝了迷藥躺在怡韻亭裡嗎?
陸千景搖搖晃晃。
“不......不知道,我的頭好暈,”她看看天,似乎真的找不着路,“許是天太熱了吧,不妨事,一會就好......我在家也會這樣。”
丫鬟舒了口氣,“二小姐,大小姐還等我呢,勞您幫個忙,帶江公子休息。”
“去哪休息?”
“前面就是怡韻亭。”
“好......好,我送他去。”
丫鬟也是頭一次給人下藥,早慌得不行,丢下江映一溜煙跑開。
陸千景從丫鬟手中把人接過:“江公子,我們走吧。”
“去哪?”
醉鬼問她。
“去......”洞房花燭啊。
陸千景斜看東倒西歪的江映,似玉山傾頹,可惜了那麼好的皮囊下也是髒污不堪。
“去醒醒酒。”她眼神多了一抹狠厲,特殊的藥當然會有特殊的醒酒方式。
她紅潤的唇彎出一股作弄的笑。
江映的身子剛靠過來,她就後悔了,她忘了這個人再如何仙氣也是個男子,還是個沒意識的醉鬼,此刻好似一座大山壓着。
她,走不動路了。
也不知道她母親怎麼了,她緊張地望着怡韻亭,心急如焚。
身邊人的氣息沒有意識地掃過她肩頸,潮濕滾燙随着淡淡的酒氣傳來,似有一雙手在皮膚上撩撥,掀起一陣火熱。
她徹底笑不出了,想要推開壓在身上的人,大悲大恸道,“江公子,你怎麼那麼醉啊,自己能不能走兩步?”
下一瞬她就笑不出了,一雙黑潤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眼中泛起的水光清明
倒也不用那麼清醒......她斜了斜眼。
脖子上突然一道東西橫着,冰冰涼涼、薄薄一片,化成的刺目白光在她脖子下閃爍。
身子本能頓住,哪怕不需要看見,她也有了預感。
皮膚接觸到刀刃的一刹,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她還沒來得及說遺言,她還不想死啊,淚水嘩嘩直流。
血沒噴濺出來。
原來抵着她的隻是刀背。
江映斜睨着她:“李小姐,你要帶我去哪?”
陸千景腿都軟了,要不是刀還架在脖子上,她早滑到地上,靠着刀柄和少年胳膊的一點支撐,她勉強立着,“你......你沒醉啊?”
她偷暼着恨不得捏碎她的江映,笑着道:“那我就不帶你去醒酒了。”她推開貼在她肩膀上的胳膊。
江映眸中的怒火變成一潭深水,靜水無波,黑沉沉地壓着:“你走了我怎麼辦,不是說要帶我去醒酒,這裡光天化日的不方便,要不要去怡韻亭?”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陸千景身子吓軟了一半,控制不住向後倒去,後腰被人從容扣住,锢在腰間的手漫不經心往前壓了壓。
她身子朝前一靠,與江映緊緊貼在一起,形成一個詭異的姿勢,他看她的眼神染上玩味,手指隔着衣料微微收緊又松開,“酒都喝了,不醒酒怎麼行。”
陸千景兩手推着,對面硬得像塊石頭紋絲不動。
空氣沉默得逼人窒息,熱氣不斷攀升,她擡頭看了看頂上驕陽,手上力道更大了幾分。
突然肩頭一震,她自己的推力與江映的力氣疊在一處将她摔得四腳朝天,幸好身下是一片長勢極好的松軟草地,這會身上到不是很痛,她揉着手腕坐起,剛想罵人卻啞了聲。
江映眸中慌亂,面頰绯紅,他側着臉不再看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劇烈抖着。
陸千景皺着眉上前,江映沒喝酒,但這樣子分明也不正常,心想他不會真中暑了吧,她湊上去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