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軒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這一身白慘慘的人打量,心裡升起一種很玄妙的感覺,真要形容的話,眼前這人就像他失散多年的親兄弟,相同的血脈在相遇這一刻産生了共鳴,莫名的親切。
白發人也轉頭看過來。
傅軒與他對上眼,心裡開始直搖頭。
這絕對不是他兄弟,和他長得沒有半點相像,雖然不醜但也絕對沒有多帥,這眼神冷冰冰的毫無人氣兒,那沒有被鱗片覆蓋的半張左臉就像幹裂的水泥牆,一片青灰還裂出了好幾條縫,可以看到裡面的肉,卻沒有流出一滴血。
這人和之前圍住他的那些人一樣,讓傅軒感覺這就是一具被廢物利用的屍體。
白發人盯着傅軒看了很久,那種像是在掃描某種物件的冰冷眼神讓人不适。
僵硬的臉抽動着肌肉,撕扯着傷口更顯猙獰,終于,想做出什麼表情的白發人成功咧開嘴笑了:“沒想到你會再回到我手裡。”
傅軒隻覺難以直視:“你說話說得還挺流暢?”
白發人收斂了笑容:“用這具殼子在人類中生活這麼多年,總該會了。”
傅軒眯眼:“這麼多年?多少年?”
白發人:“你覺得多少年?”
傅軒:“你都快爛了,少說兩百年了吧?”
白發人:“也就四十來年罷了。”
傅軒突然一笑:“四十年?我都還沒四十歲呢?你就和我分别那麼久呢?别以為你長得醜就可以随便糊弄我。”
白發人沒有特意解釋,那渾濁的眼中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說謊還是說的真話。
傅軒暗自琢磨着,掃過對方臉上的傷口,腦中靈光一閃,轉了個話題:“你這麼急着要找我,是活不下去了吧?”
“要修複這具破爛的身體?用我的基因?”
“但估計你得失望了,我這基因也挺躁動的,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
“除非——你有法子解決我基因崩潰的問題。”
白發人輕嗤了一聲:“你不用刻意試探我,和你直說吧,你的身體問題我們無法解決,但我也不需要解決。”
傅軒又盯着人陷入沉思,半晌後了然一笑:“也是,一個殼子壞了換一個殼子就行,所以溪嶺那些怪物,都是你們培育出來的殼子是嗎?”
白發人:“明白得挺快。”
傅軒呵呵:“稍微發揮一點想象力,突破一下認知,沒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所以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我還沒聽說過哪個文明是靠着占别人身體活下來的。”
白發人:“沒聽過,是因為你們人類如同蝼蟻一般弱小,就算仰望天際也看不到神靈。”
傅軒嘲諷的扯了扯嘴角,倒也沒有否認對方自傲的言論。人類在這個宇宙中确實還太弱小,而這個寰宇又充滿威脅,所以人類現在的發展才會出現如此畸形的階級觀念,為了自保、為了能夠更強大、為了文明的繼續傳承,人類必須要變得強大,為此總有一群人一直在偏執的追求人類自身的進化,他們将希望都放在了分化上。
可惜人類的進化似乎出了什麼差錯。
A和O的數量不過全人類龐大基數的萬分之一。
而一般人不知道的,高基因等級的A和O雖然強大,但他們卻有着比易感期、匹配期更為緻命的缺陷,他們基因看起來強大、充滿潛力,但并不穩定,随着年齡的增長和能力的使用,最終便會導緻基因崩潰,而他,就是如此。
但他的不穩定是源于非人的血脈,其他高基因等級人他也隻知道他養父。
他養父如今六十八歲,按照如今人類平均兩百歲的壽命,正處于壯年時期,加上這兩年人類聯盟還算穩定和平,沒有什麼大規模的戰役,他大多時間都是坐在辦公室做那統籌帷幄的工作,身體情況還算穩定。但他曾經也偶然撞到過,傅之禮在一次發熱期注射抑制劑後,突然大口吐血的情況。
隻是當時他還小,被傅之禮給随便糊弄過去了。
現在想想這種情況很異常,以傅之禮的身體強度,讓他吐血可不容易。
“既然我們弱小,為什麼你還饞我們身子?用蝼蟻的殼子存活不覺得磕碜嗎?”
傅軒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發人身上的鱗片,比起他的光澤水潤,這些鱗片幹枯黯淡,沒有一點美感,而外面那些到處跑的怪物就更别說,長得亂七八糟的,沒一個是好看的。可就算這樣,這些未知的東西還是選擇了人類為他們的殼子。
寰宇中如此多的文明,有很多比人類強大的存在。
這些東西要麼是沒那些文明強大,所以隻能選擇更弱小的存在來依附,但如此的話,那麼多人類随便選擇不就行了,為什麼非得搞出這麼一堆怪物呢?所以說,這些東西的目标應該很明确,就是選擇了人類,而且是如他這樣的人類。
“所以這些怪物雖然是你們搞出來的,但并不是你們手裡有什麼技術或者基因,而是溪嶺的人本身就擁有的,是被你們以某種方式激活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