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好像下起了一場驟雨,周遭都是濕漉漉的,
薄繭攆過。整個人被推到懸崖邊一樣,他真的太過混蛋。
命懸一線間看到他的臉,好看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近在咫尺。
指環被吞沒,成了淺水中的錨。他神色卻依然清明,是一艘終于歸航的行船,擱淺在風平浪靜的港灣。
李執輕抿着幹燥的唇,如此專注又執着地繼續。
指尖是發不出聲響的琴弦,是一圈圈回環的珠串。
繁複的情愫在生長,她像雨季後抽條的藤蔓,枝條四散、找不到落腳。恨得咬住他jian.膀,想封閉掉暗室内逃不掉的聲響。
耳旁卻炸起了更多煙花,以及噼裡啪啦的火星。
在最後意識的一片模糊中,狠狠地留下一個血印。
李執遭着疼,看懷裡的女人崩潰到脊bei弓起,脖.頸昂揚,終于有一絲痛快。
一滴生理性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跌入他的心口。
他手心涼涼的,像冬夜裡捧着一簇皎皎白月光。她皮膚卻是滾燙的,是綻放在驕陽下的紅玫瑰,夏日的自然香氣彌漫。
……
許久才平緩下來呼吸,李執用被子把吳優裹緊擁着。折騰這麼一下,她身子倒是變得熱乎。
神回歸位,吳優坐起準備去清潔,轉身對上他幽怨的眼神。
“你自己不備T的。”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現在知道我沒想睡你了吧?”
吳優點點頭,又覺得不對勁兒。他什麼意思?當真沒肖想過她?死裝!氣鼓鼓地瞪着他。
“我是說,不是做什麼事都是為了那個,我這趟就是純粹帶你回來玩。”李執還記恨着剛剛吳優那幾句嘲諷的話呢。
她也自覺有愧,他給她吹發好耐心,他的手指也足夠溫柔。這樣的夜晚,人都像小鎮的溪水一樣恣意流淌,清澈浩渺。
又覺得他這樣委委屈屈挺惹人疼,故意拱起腿,擡起膝蓋往上碰了碰他:“可是你管不住自己的身體哎,一點也不純粹……”
她這樣虛虛的剮蹭,最是讓人難捱。
李執耐不住了,捉了她的手,作勢往下拉,cu重的呼吸在她耳旁蔓延:“你幫我。”
“那你得求我。”終于讓她逮到機會了。兩人一直在角力,此刻她好像來到了審判席,主宰着他的生殺。
李執不擅長服軟,過往的歲月裡,他自視是驕傲不甘低頭的,這是他的生存法則。
可這個女人總想把他揉碎了、拆解了。從第一面起,她就俯視着他,可他自己還硬要犯賤貼上去。
他談過戀愛,年輕女孩子在愛裡總會是柔軟一些的。但吳優不是,她争強好勝、愛奚落人,稍不順意就會反唇相譏。
可她偶爾洩露的那一點點天真,又把所有玻璃碴都變成了糖霜。
頑劣的手來回緩緩dong了兩下,吳優停下來。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李執,求我。”
她等他開口,兩人的眼神對上的一刻,她卻第一次在他眼中讀到那絲隐忍和壓抑。
吳優的心軟了,他的眼睛蒙着層qing愛的濕潤,卻讓她想到了孩童的無助。
莫名地想起平日裡的他,有很多身份,好像是永遠擔着責任。可此刻他隻是她懷裡的男人,隻要她想,她可以給他最原始也最直接的快樂。
香煙缭繞的佛殿上,神明高坐,被瞻仰被供奉,俯瞰着虔誠的凡俗衆生。
座下紅塵皆是客,從來沒有什麼救贖。不過是片刻的依偎,以及一瞬的慈悲。
已經足夠,已是僥幸。
吳優把唇遞給他,暗夜裡言語失去效應,隻有cu感在彼此間滋生。
不知過了多久,連自己都又再次燃燒起來,可總是不得章法。李執感受着她的熱情,卻被弄得火氣越來越盛,不得抒發。
忍不住抱怨一句:“悠悠,你怎麼這麼笨呢?”這不是滅火,而是煽風點火……
她有點兒脾氣,翻轉身,光潔的玑背扭過去,不想理他。
李執隻能央求着再把人掰過來,指尖撫過她雙退,絹綢一樣瑩白細滑。
山間清泉、林中朗月,化為掌中凡塵。
“我自己來。”帶點誘哄意味。
吳優突然覺得快渴死了,像被卷上幹涸河岸快窒息的魚。
她後悔了,親手釋放出一個陌生的他,沒有克制、沒有距離……利劍歸鞘、合該如此。
忽冷忽熱地,梨花落雨、沾染人間。
溫度漸冷、聲響漸息,卻又有一絲怅然若失。心像被丢進江南的雨夾雪裡,陰濕寒涼、酸澀難耐。
入眠已是淩晨以後,再次洗好澡後,吳優滿足地蜷縮在李執溫暖的懷裡。将夢将醒間,聽背後的男人幾不可聞地說了一句:“悠悠,今晚對我意義非凡。”
因為你對我意義非凡。
“我知道你不仰望我,甚至有點看不上我。你總帶着脾氣,将一切泾渭分明。可我們終究是能如此親密……”
夜露打濕青草,生長總是悄無聲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