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優被窘住,她和李執向來默契地在李琢面前不提感情,一副有限合作的關系。
臉有點紅,又急迫又羞臊,似乎有什麼破綻暴露,站起身就往外走。
李執被那股怒氣沖着,攥住她手腕,跟着要問個清楚。
指節因為用力發白,男人無意識的勁道讓吳優生出逆反的情緒。她也不出聲,隻是争着手臂、愈加抗拒。
餐廳的燈光照得臉色慘白,她把可可放在吧台上,甩開了他拉着胳膊的手:“我不一樣,我拿得起、放得下。”
話落眼睛掃過客廳插着的白色玫瑰,在一束射燈的傾瀉光線下,于黝黯中清雅地開放、纖弱的花瓣有點單薄。
她的睫毛輕微抖動了一絲,不知為何又有點失落……
“你的意思是你玩得起,對吧?‘玩得起’難聽點就是‘随便’!”
“對,我是随便的女人,你不是随便的男人麼?”
“我不是。”
吳優嘲諷地笑了笑,她不信。想起了在她房間床頭櫃夾縫發現的那張照片。
卡片邊緣不小心割傷了手指,紙張原來可以像刀片一樣鋒利,突然來那麼一下,好疼。
搬進來的這麼多天,她一直麻痹自己去忘記。
淺淺的一道劃痕在指腹,愈合得很快。可它又寄居在她心裡,隐隐發作。那張照片背後有着淺藍墨線寫的名字,這是她知道的第三個女人的名字,關于李執。
第一個是在秋日的小樓上,叫許知瑤。她沒有見過面,但聽顧秀青講過,和李執差點“成了”。
第二個是某天她問過琢子的。吳優努力表現地風輕雲淡:“你哥哥上一個女朋友是什麼樣的?”李琢有些糾結,不知該站在閨蜜立場,還是哥哥陣營。
那時琢子還沒明确兩人的情愫,隻隐約覺察萦繞着不一般的氣場。她決定不偏不倚,實事求是供出了範容,是和李執戀愛過兩年的。
吳優後來在李執公司的往年産品圖冊上,見過這個名字。面貌有點變化,長發披肩,更消瘦柔美些,仔細辨别才能和她短發bobo頭的現狀對上。
初夏的那個夜晚她拉着李執的胳膊,吳優就在大廳的角落裡,看得清晰。
他們在一起兩年,但那天李執還是可以毫不留情地輸出冷言冷語。這瞬間讓吳優手中的熱可可變得好不真實。
後來第三個,卻是最猝不及防。就像忽然被門夾到手一樣地生疼,
在新人入住的房間裡有一張舊人的照片。李執還真是……明晃晃不把這段昏姻當回事。
那何必又是對戒又是镯子地作勢?甚至還提起車子,是覺得把曾經看不慣他的女人“拿下”,很有成就感麼?
這位長卷發的女孩吳優也見過,和範容吵架那天李執領她上樓,女孩聲音悅耳如銀鈴,内容也足夠放肆随意。
這張照片是模卡,吳優哂笑了一聲,李執審美挺統一,都是長發、模特。怎麼不算是專情呢?
是呀,那日湖邊的微風裡,他的話被吹到耳旁:“我就喜歡小模特” 。
她一清二楚,卻還是入了局。
好在,她還知道斬斷歧途。
迷津失路,凡人自渡。
*
新的一周,李琢拖着行李箱出差去了北京。家中那對戰火紛飛,她可不想惹火上身。
琢子覺得異地戀沒什麼難的,她和梁暄有着類似的求學、職業背景,相同的職位、年紀,從沒起過争執。
優姐和哥哥一牆之隔、朝暮相見,不還是照樣吵架?她搞不懂兩個人,在事業上挺清醒的大人,怎麼戀愛中就昏了頭。
琢子是一點就透的小姑娘,當然知道自己在戀愛中是退讓的那一方。但有時候低頭也是一種能力,是被親人朋友滋養出的底氣。
那倆人就太愛壓對方一頭了。高興的時候也能親親熱熱,不爽了連共友群裡都不冒泡。
琢子找沈南風吐槽兩人的狀況,南風姐姐難得沒有興緻取笑。
沈南風最近徹底失戀了,從國外回來就十分消沉。幾天内往返中歐,不知是時差沒倒完,還是酒醉不醒,頭昏沉沉的。
别人是千裡追愛,她是萬裡追愛。還沒追上!
感情這東西,難以捉摸,卻又惹人挂念。往往像身陷流沙之中,越用力越下墜。
吳優和李執步入了冷戰,家裡仿佛幻化為極寒之地、不宜停留。
有那麼一些瞬間,吳優好像穿越一般,把自己擺在了一個怪異又熟悉的位置。
她想李執選擇自己,就像她曾經選擇前任一樣吧。那時她覺得,高意昆背景和個人條件都是适合婚配的;此時她認為,李執也是把自己當做一個良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