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他嘴賤,看着她那副謹慎模樣,控制不住想逗她,來了句:“你很喜歡早戀麼?”
“啊?”
“你現在的樣子,跟高中生小情侶偷溜約會有什麼差别?”
吳優心裡轉了幾圈,冷臉回他:“我很愛讀書,高中時隻喜歡學習,不像某些人。更不知道早戀是什麼模樣。”
這是真的,吳優以前尤其喜歡确定的東西,談戀愛哪有得第一名有成就感。但說出來就挺怼人的。
昨晚李執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事先微信裡告訴了吳優。
她很快回了個“好”,還加了隻可愛貓咪的表情。
……好裝。
李執看到了陳宴的朋友圈,他跟悠悠呆了一整天,能不給自己埋點雷?
君子坦蕩蕩,李執已自覺提前報備了,就等悠悠開口問,他沒什麼不能說的。
可惜,不能按正常腦回路想吳優,她怎麼可能主動,她隻會借題發揮、吹毛求疵,卻不開口直切要害。
李執預定的第一家餐廳,名字吳優不喜歡;還好他有備選的第二家,不行,裝修太浮誇;讓她自己選第三家,被‘溫柔’駁回:“随便定一家就好啦。”
問到底想吃什麼?答:“都行。”
李執确定,不想餓死的話,必須得破題。調轉方向往老城區市中心去,少頃,到了熟悉的地方。
吳優擡眼看了下,老奸巨猾的人,居然帶自己來這家——夏天她帶李執參加前任婚禮,和陳宴、蕭薇吃飯的酒樓。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她嘴再毒,也不會損自己的選擇。
再說……吳優雖然硬氣,但不是鐵人,也是真的餓了。
可别别扭扭地,卻不想坐下來和他好好吃飯。最後的和解是,他們居然打包了餐食,在大冬天去湖邊露營?!
和李執預想裡的浪漫燭光餐,全然不同。
說幼稚,誰比誰成熟?不是中學生早戀,是小學生郊遊。
索性幹脆走得更遠些,随心到底。也不管堵不堵車了,上了環湖路,奔向鼋頭渚。
雖然是節日,冬天到底寥落,沿途并不喧嚣。相似的路徑,讓吳優想起了夏天那時還不算熟悉的彼此。
他在七月流火裡打扮得衣冠楚楚,在湖畔的清風裡一遍遍來回折返,過于細緻周到地待她,那裡面總還是有一絲愛的吧?直覺騙不了人。
吳優兀自擡頭,收拾起傾灑的情緒。側臉過去帶着柔情去看李執,乖順地問他:“高速開過來累不累?”
是在偃旗息鼓,結束方才的怨怼……饒是李執見慣了她的收放自如,仍愣了一番。
“悠悠,剛剛為什麼生氣?”他沒接話,好脾氣、卻又很犀利地問她。
李執有時候看不懂吳優,在兩人之間,她向來最講公平。
可這次,她又太過霸道:自己擁有戀愛五年的前任,卻接受不了他的年少情愫。
李執知道吳優在介意,情緒不聲不響地壓制着,又四處亂溢。
像蜂蜜罐扣上了玻璃蓋子,邊緣仍有黏膩的液體滲出,狀況有點難搞,卻又是甜蜜的煩惱。
起碼,悠悠在介意。
下一瞬,吳優說的話卻出乎李執意外:“我讨厭因為像替代品被一眼相中。我不要這種‘一見鐘情’。”
這讓她太難捱了……從小到大,吳優太想當那個獨一味二的唯一了。
甚至,在無人可知的陰暗角落,她想過自己如果不是孿生子就好了。
吳優是有前任,但李執和高醫生是完全不一樣的款。截然不同,偏離了她的既定擇偶标準。
猶如午夜狂奔,滑入陌生的航路,是恣意的愛戀。
憑什麼,李執卻是因外貌儀态的固有偏好,選定了她。
這不對等!
吳優知道夏日的初遇裡,自己并不是個讨喜的姑娘。沒人會喜歡挨白眼,她當時還故意出言不遜,李執又不是受虐狂。
其他時候,她也經常是尖刻的,斤斤計較到讓人讨不到便宜,較真到失了風情,是男人最讨厭的那種女人。
她自認能夠被一見鐘情的,頂多皮囊。李執說出口的每一次“一見鐘情”,顯得他的感情無處立腳,像浮萍一樣虛浮。
李執愣住了,緩緩說出了意外的話:“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春天。”
他視線落在前方水泊的盡頭,紅嘴鷗成群飛翔。來自西伯利亞的候鳥,是季節的信使。永不失約,又永不停留,在春天時回歸北方。
他對她的初次心動,也是在早春時分。愛意的種子悄悄紮了根,不曾遠離。
“春天?”打破了一貫以來的認知,吳優震驚地低聲重複。
“對,是春天。”那時候,李琢剛剛去到A司實習,李執去找過琢子一兩次。
就那麼湊巧,像從一扇半開的玻璃窗口,探進一枝瑩白的早櫻。
他偶遇過她,她全然不知。
“什麼時候的事?”
“那天,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