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像房子,中環内有價值的版塊就那麼幾個,筍盤往往“日光”,錯過這村沒這店。
吳優理所當然地跟李執說着這套理論,片刻才反應過來:……李執也是男人,而且,是她的男人。起碼,目前還是。
李執倒也不惱,垂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想起她近來雖然過得挺順,但責任越來越重,壓力應該也挺大的。
“我還好……”向上攀爬總是辛苦的,卻比失敗的挫傷更易承受。
“而且,最近發現了其他新的解壓手段。”
吳優幽深的瞳仁仰望着李執,一邊把指尖并攏,探進他腰側毛衣的貼身一側。帶着冬天的寒氣,和溫暖的體溫緩緩融合。
李執沒躲,滞住了……他有過猜測,沒想到被她這麼直白地證實。
那些個時刻,果真不是他一人的放肆,她也在縱容。
難怪上次從後面壓着做的時候,他一時興緻過高、收不住力度,她膝蓋紅腫了起來。事後李執心疼地不行,悠悠居然沒生氣。她反而十分大度,結束後安撫地貼着他,一副心滿意足的餍足模樣。
李執說不出哪裡不對,吳優就站在他面前。看起來一切都好好的,粉嫩飽滿的小臉沖他甜甜地笑着,自己卻有一種恐慌,像握着一捧終将陷落的流沙。
他不介意做悠悠的纾洩工具,男歡女愛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事。起碼他是“新”的手段,别人不行,是他才可以給她快樂。
對,隻要她快樂就好了。李執把悠悠緊按在胸口,像摟一縷晚風入懷。
隻是,心底也知道,風從來不會輕易停留……
“這就是你的一見鐘情?”氛圍過于凝重,吳優擡起臉逗李執,調侃的語氣十分輕快。
被撞破陰暗一面,吳優起初覺得難堪,後來竟有點釋然。一直以來的秘密,連多年閨蜜蕭薇都不曾主動告知。
說出來,好似趕了很遠很遠的夜路,在茫茫戈壁中,終于遇見了一盞孤燈。
額外還有絲安慰:起碼,李執不是被自己的那些光亮面而吸引,那不是真實的她。一個人的缺陷裡,才埋着她命運的引注。
吳優突然不再在意他跟許知瑤的那些懵懂往事。
她跟許知瑤不同,此刻26歲的李執和18歲的稚嫩少年也大相徑庭。
沒有一座城池,能在與時間的對壘中固若金湯。他們不再純粹,被社會磋磨,滲入太多雜質,變一杯苦飲,卻是最适合對方的味道。
這世界有一人,推開那扇緊閉的門,知你的挫敗、你的無力,你淩亂被台風過境一樣的内心。
這就是愛吧。
“是,也不全是。”
李執一邊分心應着,一邊收緊手臂,把她撈上來。吳優隻能略墊腳,去夠他的唇角,聽到這句意料之外的回答,卻突然洩了氣、退下身子……
真不按套路出牌。
“還不是啊?!”
不懂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吳優的眉頭擰了起來。
“你還記得那天後來的事情麼?”
“後來?應該是回去上班了吧。”吳優摸不着頭腦,自己還能幹什麼?
李執對吳優的反應并不意外,她隻會記得那些痛苦、難堪,可他還記得其他的。
悠悠從來不是光芒四射的小太陽,她是一彎清澈的冷月。
自身已幽暗不清,卻仍揮灑光明。
李執看着她從手包裡掏出一包創可貼,熟練地粘好傷口。拿出濕紙巾卸掉花了的妝,再重新塗上唇膏和打底。
井井有條、一絲不苟。
一張精緻無暇的臉,恰到好處彎起的唇角,甚至還對鏡露出貝齒,像是真的在淺笑。
方才那個破碎的姑娘,仿佛天亮後的露水,從草尖蒸騰不見。
他看見她扣好高跟鞋,铿锵有力地往偏門走去,準備離開。一場偶遇,印象十分深刻。卻也是過眼雲煙,此後不見。
如果她是自己的女朋友,真想把人摟在懷中,為她抵擋全世界。
又覺得自己十分可笑,這個漂亮姑娘合他眼緣,不受控地,第一瞥就觸動了李執心裡的某處想法。
當剛剛那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才明明白白知道自己作為男人的惡劣貪欲。
看到一個破碎的女孩子就想拯救,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大約是雄性動物的共通缺點。
所幸李執自己也有母親、妹妹。他很快意識到這種想法的冒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課題,現代都市裡的男女大多勢均力敵。哪裡需要一個男人來拯救一個女人,多數是擁抱取暖,共渡難關而已。
李執知道自己的責任在哪裡。剛剛那個女孩和妹妹在一棟樓,應該是同事吧?
他掏出手機,給李琢發了條微信。
正在手忙腳亂趕項目的琢子,間隔着收到哥哥的兩條信息。
第一條:“李琢!你下次能不能準時點,你上班很忙,我的時間也很值錢!”
第二條:“琢子,工作壓力大了就換一家,千萬要量力而行。”
一條嚴肅冷漠、一條溫和寬容。李琢懷疑……哥哥是精神分裂了麼?
她戰戰兢兢地回了句:“臨時急活,哥你再等我半小時好麼?”
……李執壓住想罵人的沖動,好脾氣地回了句:“不急,慢慢來。”
不正常,真的不正常!收到短信的李琢覺得哥哥今天太稀奇了,甯願挨罵。
李執幹脆下了車,準備繞到正門的水吧坐坐。剛剛那個女孩的臉在腦海裡時隐時現,心還是有點堵。
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忘記,也許隻用一杯咖啡的時間。他準備坐下來,利用空隙時間,順便回回郵件。
大家都很忙,記憶并不會殘存多久就會消弭。
可是不期然,又再次遇到那個讓他窩心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