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族使團中有人手執匕首,目露兇光,向傅知許刺去。
謝長歡心膽俱裂,在她愣神的片刻,危險也在朝她靠近。
“長歡,快讓開!”祁懷瑾死死拽着謝長歡往後退,劍尖離兩人不過一寸。
“不!”她掙脫祁懷瑾的束縛,欲往傅知許那邊去,稍不留神,将祁懷瑾推至死士的刺殺範圍。
“噗呲……”
是利刃入肉的聲響,聲音漸漸遠去,伴随着謝長歡奔赴傅知許而去的身影,祁懷瑾腹部負傷。
謝長歡扭頭,眼神驚恐,言風正撕心裂肺地喊着:“主子!”
幸好,言風和隐閣部下已殺至祁懷瑾身側,謝長歡便狠心不管,因為傅知許,還有傅知琛,他們更需要她。
傅知許未被羯族叛徒傷到,匕首劃破的是傅知琛的手臂,爾朱弘目眦欲裂,一刀結果了叛徒,他已給傅知琛用了解毒丸,世間奇毒,均不在話下。
三人被暗六和暗七嚴密地護衛于巨樹之下,再加上謝長歡,以及随她一同轉變戰場的隐閣部下,壓力驟減。
謝長歡不求完好無損,隻求敵人齊赴黃泉,在她不要命的打法下,死士密密麻麻地死了一地。
傅知琛和爾朱弘目瞪口呆,他們沒見過這樣的謝長歡,殺神臨世,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她的臉上全是飛濺的血液,一襲胭脂色長衫上有數處破損,左肩上遭受的那一處劍傷更是嚴重。
傅知許踩過遍地的屍體,扶住眼神呆滞無光的謝長歡,“長歡,我們先回營地療傷。”
她揮開傅知許的手,“不。”
同時,有大批人馬趕到,是晉洛晏,他身邊除了不現于人前的暗衛、隐閣部下、太子親衛,還有一隊身着鐵甲的軍衛,是皇帝的潛麟衛。
潛麟衛,晉朝曆任皇帝的私衛,隻聽皇帝一人号令,非王朝衰亡之際不可現身。傳說中的潛麟衛現世,可想而知,方才晉洛晏陷入了何種危機。
晉洛晏本答應在營中不出,但突然收到了祁懷瑾遇襲的消息,即使這是陷阱,他也不能不信,未曾想,卻在途中,遭遇了此生最緻命的刺殺。
那麼多人都抵擋艱難,甚至連潛麟衛都現身了。他也是此時才知曉,他的父皇,早已分出一隊潛麟衛守護他多年。
晉洛晏看到被言風扶着、捂着腹部的手掌沾滿猩紅鮮血的祁懷瑾,他被吓得跌跌撞撞地下了馬。“懷瑾,你怎麼樣?”
祁懷瑾面無血色,虛弱地搖頭。
謝長歡也和傅知許一起來到祁懷瑾身邊,她滿臉愧色地開口:“懷瑾,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被分為三隊的隐閣部下也漸漸靠攏,站至祁懷瑾身後,隐閣衆人隻聽一人号令,即閣主祁懷瑾。
晉洛晏不明白發生何事,但祁懷瑾的傷急需救治,“懷瑾,先讓太醫看看。”
祁懷瑾慘笑着推拒晉洛晏小心的拉扯,而是轉身面向眼前的姑娘。“長歡,我以為我們好歹算是朋友,哪怕不是好友。”
謝長歡被問倒,整個人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臉色慘白,“懷瑾,不是的。”
祁懷瑾垂眸搖頭,和晉洛晏一起上了他帶來的馬車。
伴随着馬車離開,潛龍衛瞬間消失在原地,而隐閣部下被留下了一半,祁懷瑾暈過去之前還不忘讓人護送謝長歡安全回營。
車廂内,太醫診斷:“懷瑾公子隻是傷口頗深,并無性命之憂。”
晉洛晏放下心來,看着側暈在言風肩上的祁懷瑾,狠狠說道:“是晉洛霄,是他傷了懷瑾,孤定要叫他悔恨終身!”
經此一事,晉洛晏徹底抛卻了兄弟情誼,皇家有真情,但絕不是和他晉洛霄。
“對了,言風,懷瑾和謝姑娘發生了何事?孤看謝姑娘也受傷了,還有,懷瑾為何要說那樣的話?”祁懷瑾對謝長歡的心意,他很清楚,所以才更加疑慮。
言風将林中湖邊的刺殺經過告知,晉洛晏凝眉沉思,為祁懷瑾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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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許領着人往營地方向走,傅知琛與暗一共乘,謝長歡仍是那般心不在焉,好在肩上已被爾朱弘撒了傷藥。
爾朱弘很擔心她的狀态,湊近她小聲說:“謝姐姐,你不用擔心,懷瑾公子的傷未及要害,隻是看起來嚴重。”
謝長歡當然知道,可是懷瑾方才所言,讓她倍感煎熬,她好像親手毀了他們之間的情誼。
“嗯,你記得告訴大王子,使團内部出了叛徒之事,仔細排查,别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
“謝姐姐,我知道的,等會回營地後,我再給你送些金瘡藥,治療劍傷有奇效。”
“好,謝謝小九。”甯遠老師的獨家金瘡藥效果顯著,她的肩傷已經不流血了,其實這藥清和苑裡有許多,隻是她恃才傲物、自命不凡,覺得有劍在手、無人能傷,壓根沒想帶藥出門,但是懷瑾能用上。
營地皇帳。
“放肆!皇家獵場,竟有死士刺殺太子!把宋惜年和蕭逸給朕傳來!”皇帝大發雷霆,衛尉卿和執金吾丞跪地承受帝王之怒。
“執金吾和衛尉渎職,其下屬罰俸三月,你二人若是查不出幕後主使,便退位讓賢吧。”
宋惜年和蕭逸領命離去,營地人心惶惶。
太子營帳内,晉洛晏将床榻讓給了祁懷瑾,言風守在榻前寸步不離。
有人來報:“殿下,帳外有位名為謝長歡的姑娘求見,她說是來給懷瑾公子送藥的。”
晉洛晏不耐煩地說:“不用了,讓她離開,懷瑾未醒,有太醫在側,用不上她的藥。”
“殿下,我出去看看吧。”言風默然起身,他要去會會謝長歡。
此刻,謝長歡正緊握着一烏漆墨黑瓷瓶,等着侍衛來傳,但隻等來了神色冷淡的言風。而以前,言風對她一向是笑臉相迎、恭敬有加,也是,她與懷瑾友情破滅,言風不給她好臉色才正常。
“言風,我是來給懷瑾送藥的,他傷勢可還好?”謝長歡神色自若,與昏睡過去前還在擔憂她的祁懷瑾截然不同。
言風冷笑,“謝姑娘,我家主子對您是何感情,您當真一點都不知道嗎?主子生來貴重,從未受過這樣重的傷,太醫雖說不會傷及性命,但他至今昏睡未醒。言風言盡于此,您的藥,我會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