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懷瑾在和謝長歡說着夏荷凋謝之季的美食,而她卻陷入了回憶,愛蓮和蓮子羹都是去歲八月遊湖宴上發生的事,懷瑾竟然還記得。
“好啊,那我們今日也去幽篁閣和長老們用晚膳吧,以回饋兩位之前請的全魚宴。”
言風和問錦早在樹下坐累了,他們很羨慕被留守在槿桉閣的問劍,不過在此同樣是有許多好處的,比如能看主子和謝大小姐談情說愛,但他們發誓,隻偷偷看了幾眼。
言風将魚送至廚房,祁懷瑾和謝長歡則回各自的住所換衣裳。
問錦熱情提議:“謝大小姐,您穿這身素衫吧,輕薄透氣,最适合悶熱的天氣。”
謝長歡放下茶杯,緩步靠近,“穿青色的,這件素衫是新的,留着下回穿。”
“不要~”問錦睜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扭扭捏捏地抱着素衫。
頂着祈求的目光,謝長歡無奈地換上了簡潔的素衫,果然祁家人都和懷瑾一般心有玲珑,看着人畜無害的問錦亦是“詭計多端”。
在銅鏡前一站,這身長衫和方才懷瑾所穿的别無二緻,她懷疑是問屏姑姑偷懶,才做了兩件款式一樣的衣裳。
問錦低着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那小腦袋抖得不行,誰不知道她在笑。
謝長歡和祁懷瑾約好,酉時前同去幽篁閣,約定的時辰未到,她便執着本“古刃秘譜”細細研讀。
至于為何不學對弈,因為那些書被留在槿桉閣了。先人常言,刀劍不分家,而小九的刀法慘不忍睹,身為羯族九王子,哪怕他再得羯族王的寵愛,也該有自保之力,雖然他有甯遠神醫親傳弟子的身份,天下人皆會敬他一分。
所以,謝長歡想創一套簡潔些的刀法,既能讓爾朱弘學會,又能提升他的武力。
寅時将至,問錦來傳話:“謝大小姐,主子有事在忙,他抽不出身來接您,說讓您順路去槿桉閣。”
“好,走吧。”
平日裡謝長歡去幽篁閣時,問錦不會陪同,但這次不管謝長歡說什麼,她都要去。
“嘿嘿,謝大小姐,我有話和言風講。”
“剛剛來傳話的,不是言風嗎?”
“不是,來的是問劍。”如果是言風,肯定會等着謝長歡一道,同去槿桉閣,而問劍卻是,傳話一結束,就立刻消失。
“今日你和言風在樹下聊了那麼久,還沒聊完?”
“嗯嗯~”
罷了,問錦的心思全寫在臉上,謝長歡也是逗着她玩,反正素衫已換上,她沒什麼好在意的。
槿桉閣,踏門而出的祁懷瑾,新換的是一襲玄衣……
問錦心碎欲裂,明明主子這幾日常穿素衣,可是怎麼又換回去了?
而祁懷瑾看到身着素衫的謝長歡,再對上問錦控訴的眼神,他低聲笑道:“要不我再去換件衣裳?”
謝長歡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問錦捂臉跺腳,心中長歎:主子真是送上門的機會都接不住。
“走吧,别讓長老們等急了。”謝長歡轉頭就走,祁懷瑾趕緊跟上,真怕一不留神又被甩得遠遠的。
“長歡,長歡——”
“是懷瑾妄言了,你可否不要氣了?”
謝長歡慢下步伐,“懷瑾所言,倒是讓我不明白,從何處能看出我生氣了?”
“沒有,沒有,還是懷瑾妄言,長歡能不能慢些?我有些趕不上。”
“自然。”
幽篁閣。
羽長老見人來了,讓問疏準備上菜,此次菜色與上次全魚宴不同,不僅是掌勺的換了人,這魚兒的種類也豐富了不少。
祁蒼和祁羽常年垂釣,有時深夜睡不着都會去鏡湖溜上一圈,而他們隻釣鲈魚,小的不要,醜的不要,不少魚兒因兩人的怪癖逃過一劫。
但此時桌上,有鯉魚、鲫魚、青魚,還有一隻不到兩斤的小鲈魚,羽長老皺眉拍着祁懷瑾的肩,“懷瑾垂釣的技術不比當年啊!當初叫你陪我們兩個老頭子,你不聽,是不是惹挽瑜笑話了?”
祁懷瑾掩飾性地擺了下碗筷,可謝長歡才不給他留面子,“兩位長老可是不知,懷瑾今日隻釣到了一條青魚。”
“這樣嗎?哈哈!那看來,是挽瑜比較厲害。”
“就是!”謝長歡邊回答,邊挑釁地瞅了眼祁懷瑾,讓他方才胡言亂語。
而祁蒼和祁羽緘默不語,但心裡門清,懷瑾這小子小時候釣魚就比他們在行,然後被他們趕走了,現在為了讨姑娘歡心,倒是不要臉皮。
但這樣好!懷瑾心越黑,祁家的喜事就越近啦!
鯉魚羹、釀鲫魚、五香熏魚、鲈魚脍,再配上一碗魚片粥,實乃人間珍馐。
問疏指着那道搭配着香味濃郁小葉菜的鲈魚脍,說道:“問铮叔說,鲈魚脍可以蘸着鲙醋或辣汁吃,但兩位長老不可貪多,否則會腹痛。”
“知道了,你們先去用膳吧,我們不用人伺候。”祁蒼最愛鲈魚脍,但有問疏總盯着,隻能趕人,可是深謀遠慮的蒼長老忘了桌上還有個醫師,女娃娃的話他可拒絕不了。
祁羽笑得拍桌,“蒼老頭,你也有今日!”
祁懷瑾嘴角上翹,安撫地拍了拍長歡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