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安夕一投入進去就會忘記了一切,夜裡總是拉着唐鹿鹿對戲對到她撒潑倒床不起時才肯放手,第二天早上又總是早早起來安排好一切。
有時候唐鹿鹿擔心安夕會猝死,她總說自己一點感覺沒有,唐鹿鹿隻得感慨有個鐵人體質真好。
這裡的夏季悶熱漫長,在室外哪怕站一會也會渾身濕透,夏季的室外戲是所有演員的噩夢,而群演是一個開盲盒的遊戲,前一天晚上接戲,第二天到了片場才知道是什麼戲,所以當唐鹿鹿知道今天她們接到的是一整天的室外戲時開始瘋狂念叨。
“完了完了完了,這場戲演完怕是要停工三天了,這長街,這氣溫,這厚棉服,這是拿命在演啊!”
安夕看到服裝也有點發怵,這厚棉服真的是看着都覺得熱,又是許翊辰的劇組,也不知道這場戲有沒有他。
領了服裝,兩人磨磨蹭蹭到了最後一刻才趕緊換上,這衣服一上身就有呼吸不順的感覺,室外的長街上,安夕遠遠地就看到那個身影,他穿了一身筆挺的軍裝,一雙黑色長靴,突然有點小竊喜。
“這家夥也得遭罪,真好!”
許翊辰身邊圍着幾個人,波仔拿着小風扇怼着他吹,可是也無濟于事,幾台大燈照着他,40度的天,到他那裡絕對又升了5度,許翊辰的領子早已濕透,深色的軍裝也硬生生整出色差來,化妝師瘋狂在他臉上拍打撲,不過他本人神情倒真是淡定,隻靜靜地站在那看劇本,周遭的環境似乎已被屏蔽。
安夕學着他的樣子,松開眉頭,試着深呼吸,心中默念,“心靜自然涼,這家夥一定也是這樣麻痹自己的。”
隔着層層的人群,許翊辰的眼神從劇本上快速的閃過了一下,誰也沒有發現。
人群跟着執行導演的大喇叭緩慢移動,安夕感到熱浪從四面八方噴湧,大家誰也不想靠近誰,在各自的站位上焦灼等待。
大約半小時後,人群中呼吸聲越來越粗重,低聲的歎息此起彼伏,不遠處許翊辰身邊的工作人員也已經蹲坐一排,許翊辰端坐在一個小小的塑料凳上,在劇本上寫寫畫畫。
整個劇組似乎停滞了,大家席地而坐卻不知道到底在等什麼。
“出來了!出來了!”
不知是誰輕聲歡呼一句,一顆顆耷拉的小頭瞬間齊齊朝那邊望去,隻見一女生從房車中走出,剛下車眉頭就緊緊鎖住了,聲旁的助理一手撐起巨大的黑色遮陽傘,一手趕緊從更巨大的斜挎包中掏出風扇。
女生輕瞪了一眼,不耐煩地搶過風扇,對着脖頸吹了一圈,可能還是嫌熱,往身旁瞥了一眼,一人小跑着過來,拿出巨大的蒲扇邊走邊扇。
許翊辰起身朝她走去,執行導演扛着喇叭吆喝着人群各就各位。
Action!
終于開機。
“CUT!舟舟老師,辛苦表情控制下。”
“CUT!舟舟老師,這遍台詞不太順,辛苦再來一遍。”
“CUT!舟舟老師……許翊辰情緒再足一點,幫舟舟老師帶動下!”
天熱,組裡的人都在煎熬,許翊辰從開機的瞬間進入狀态,鏡頭沒他時還是給足了對方戲,可惜女主角狀态實在不佳,幾個回合下來不是台詞說不順,就是情緒沒到位,導演喊了幾遍,女主更加不耐煩起來。
“CUT!許翊辰動作再大些,不要影響舟舟老師進入狀态!”
“CUT!舟…許翊辰你剛剛翻了白眼,注意表情控制!”
“CUT!”
……
“煩死了!還能不能拍!妝都花了!”越急越亂,舟舟氣沖沖回了房車,一群人迅速跟上。
波仔踢踏着拖鞋氣鼓鼓地跑上來,用力哐哐打了幾下留在原地的許翊辰,嘟囔着罵道:“老大你是啞巴嗎!她不入戲關你什麼事,憑什麼罵你!”
“痛死了,”許翊辰捏捏肩膀往陰涼處走,“你要是有勁沒處使,就去把物資搬來,順便買幾箱水。”
哐哐又是幾下,波仔踢踏着拖鞋往房車走去,許翊辰往人群這邊看去,神情沒那麼自在。
群演各自找陰涼地三三兩兩癱坐成一片,所有人臉色漲紅,像是剛出爐的地瓜,冒着熱氣。
安夕将棉服敞開,依舊感到胸悶難忍,唐鹿鹿有氣無力地靠在牆角,擡頭望天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與手段,隻盼着早點結束這場煎熬。
又過了10多分鐘,舟舟終于在幾把傘的簇擁下走過來,在場的所有人都默默祈禱兩位主演給力,盡快結束這場煉獄。
一條、兩條、三條……
但這場戲似乎永無盡頭。
“CUT!”